秦淮回到了床上,脑中装着的,都是方才听到的那个消息。
兰清笳自然也醒了,她出声问,“发生了什么?”
秦淮低声将方才暗卫所述转述了一遍,兰清笳的面色顿时也是一阵晦暗不明。
“宋瑾南,他答应了?”
“没答应,但也没拒绝。”
兰清笳原本浓郁的睡意一下就消失了个干净。
她恨声,“那些人真不是东西!没了利用价值,就连人命都不留!”
秦淮的眼中也蒙着一层阴鸷的冷意,“他们哪怕有半点良知,就不会做出大量饲养药人,不把那些孩子的性命当一回事的禽兽之举。”
兰清笳一想,是啊,这些人,根本就不是人。
“你说,宋瑾南为什么要帮他们做事?”
秦淮想了想,“他那样性情的人,不会被钱财所动,也不会被酷刑所屈。
从暗卫打探来的消息,他的确是被对方拿捏了把柄相要挟。
他那样的出身,能作为他的把柄的,大概就只有他真正在意的亲人了。”
兰清笳回忆了一番宋瑾南所述的身世。
“他爹早逝,奶奶也在五年前离世,唯一在世的,就只有他那跑了的娘亲。
难道对方抓了他的娘亲要挟?
可是,照他所说,他娘在他小时候就跑了,彼此应当没有多少母子情分才是。
他何至于为了一个并没有多少情分的人来当卧底暗探?”
秦淮摇头,“或许他对自己的身世有所隐瞒,事实与他所述有出入。”
兰清笳想到他们至今都没有找到他口中所说的小溪村,更没有找到把他卖了的里长,还有虐待他的那户人家。
那些事,都是他的片面之词。
还有他明显懂武却刻意隐瞒,这些,也都说明了他的确很可能会在其他方面也有所隐瞒。
秦淮轻声安抚,“现在多想也无益,端看他如何抉择吧。
若他真的给明轩下了那鹤顶红,那么这件事就不能再瞒着,须得马上告知前辈。”
就算这对宋十三来说会是一个打击,但是,这样一个隐患,却是不得不解决。
兰清笳长长吐出一口浊气,点了点头。
这一夜,他们都没睡好。
后半夜,宋瑾南几乎一直枯坐至天明。
第二天,他整个人的面色一片惨白,眼底下却是一片青黑。
这个晚上,宋瑾南想了很多。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该怎么抉择。
若他改换了其他药对他进行试探,那些人便只会认定了他已经不受控,不听话。
他们有的是办法折磨手里的人质,这绝对不是自己想要看到的。
若他不对付明轩下毒,只对他们佯称已经下了毒,只是付明轩没事罢了。
那么,就只能说明,付明轩依旧拥有药人体质。
他们不仅会继续让自己配合着把付明轩抓住,抓到了之后他们再发现自己苦心抓到的人压根就没有了药人体质,是一个废人。
到那时,不仅付明轩保不住性命,自己这个给了他们错误讯息,对他们做出误导的人,也同样会受到迁怒。
最后的结果也是殊途同归,他们没法对自己怎么样,却能折磨他在意的人……
难道他真的要给付明轩下药?
他已经丧失了药人体质,这一瓶药下去,后果究竟会怎样,不言自明。
这样的话,自己就成了当之无愧的杀人凶手。
宋瑾南的心神恍惚,整个人比之前更加沉默了,周身都萦绕着一股难以言说的低沉阴郁之中。
云锦心原本见了他,出于贪恋美色的想法,难免会多看他几眼。
但现在,他的脸还是那张脸,可是却平白让她觉得凉飕飕的,瘆得慌。
不仅云锦心有这种感觉,付明轩也感觉到了。
他每天来看自己,看就算了吧,还摆出这么一副死人脸,让付明轩这个病人大感压力。
连吃着云锦心送来的点心,付明轩都觉得没那么香了。
接连三天了。
他又来了。
还是那副死气沉沉的模样,只坐在他的屋中,沉默着不说话。
付明轩委婉地表示,“你有事的话可以去忙你的,不用每天来看我。”
因为你,心儿都吓得不敢来了,就算是来,也不过小坐片刻就赶紧走了。
付明轩表示很幽怨,甚至怀疑这厮是不是故意的。
宋瑾南的反应慢了半拍,片刻才开口:“我没事。”
付明轩被他的话噎了回来。
心道这小子以前也没有这么迟钝不识趣啊,现在这是怎么了?
两人不能干瞪眼,付明轩只能开始找话题聊天,宋瑾南也像是被人抽了魂似的,前言不搭后语,净说些莫名其妙的话,让付明轩再怎么努力也都有种带不动的感觉。
付明轩索性把眼一闭,没好气道:“你自便,我困了,睡一会儿。”
他说完就阖上眼睛,侧耳听,却半晌没听到他离开的声音。
悄悄掀起眼皮看他,他依旧像是失了魂似的,呆呆坐着。
付明轩有些烦躁地挠挠头,实在憋不住了,开口道:“我说你小子,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
遇到了什么难题,你直接开口,只要能帮的我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求求你别这么一副鬼样子,看得我真是……怪不落忍的。”
宋瑾南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缓缓摇头,“没什么。”
付明轩还想追问,他就先截断了话头,“你想喝茶吗?茶冷了,我去给你泡一壶。”
付明轩想再开口,这人就提着茶壶,像一阵风似的快步走了出去。
望着他的背影,付明轩愈发升起一种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感觉。
片刻,宋瑾南又端着那茶壶回来了。
他给付明轩倒了一杯茶,送到了他的手边。
付明轩并不是特别渴,但他直勾勾地望着自己,付明轩觉得自己不接的话就有种对不起他的感觉。
他接了过来,正要喝,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