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盈儿气得面容一阵阵抽搐,原本就有些阴鸷的面容,愈发显得扭曲。
恰在这时,一道清凌凌的嗓音从外面传来。
“你们在说什么,这么热闹?”
是姗姗来迟的兰清荷。
兰清笳朝她看来,她的面颊圆润,白里透红,眸子顾盼神飞,看起来气色十分好。
上回见她时,她身上还带着一股子稚气未脱的孩子气,现在,她的身段倒是透出几许成熟女子的韵味。
周氏见女儿来了,也没想着把这话题轻轻待过。
她轻飘飘地道:“哦,在说你盈表姐要给你堂兄房里添人,好给你堂兄开枝散叶。”
周氏这一转述,倒像是周盈儿已经在张罗着给兰怀风房里添人似的。
周盈儿的面色瞬间变得更加难看。
兰清荷微微扬眉,“表姐果然贤惠大度。”
“贤惠大度”的周盈儿气得险些掉泪。
自己方才的矛头是对着兰清笳,又没有对着二房的人,姑母竟然这般不留情面地挤兑她!
周盈儿恼怒至极。
她扯出一抹僵硬的笑,“说起来,你与云公子成婚也已经快两年,我瞧着你们二人如胶似漆,恩恩爱爱,那小日子过得跟蜜里调油似的,定然也快有动静了吧?”
不就是互相捅刀子吗,谁不会啊!
方才在兰清笳那里没讨到好处,她定要在兰清荷这里讨回来!
那云子鹤都那么一大把年纪了,更是急需嫡子的时候!
身为主母,自己生不出来,可不就得张罗着其他人帮着生?
这话,方才周氏是怎么甩给她的,她现在就要怎么甩给兰清荷!
周盈儿都已经把台词和表情都准备好了,就等着甩到兰清荷的脸上,叫她也尝尝这没脸的滋味。
谁料,兰清荷竟一脸诧异,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
说完,她急忙捂住了嘴,一副懊恼至极的样子,小声嘀咕,“还没过三个月,不好对旁人说的。”
周盈儿:……
她整个人像是一尊雕塑,完全傻掉了。
众人再次还原了方才的惊讶错愕的场景,目光齐刷刷地落在了兰清荷的身上。
周盈儿今天这张嘴,怕是开过光吧。
不然,怎么一说一个准?
一开始她说秦淮与兰清笳恩爱非常,如胶似漆,应该快有消息了吧?
结果,真的有了。
这会儿她又说云子鹤与兰清荷恩恩爱爱,蜜里调油,应该快有动静了吧。
结果,人家还真的有动静了。
莫兰亭一时之间都想凑上去,让她说上几句了……
不仅是莫兰亭这么想,便是周盈儿自己,也希望自己这开过光的嘴能惠泽到自己的身上,让自己也能说怀孕就怀孕。
可偏偏……
全他妈的在为他人做嫁衣!
周氏回过神来,当即连孙儿都顾不得抱了,一把塞回了莫兰亭的怀里,急急走到兰清荷的跟前,拉着她一叠声地问。
“真的吗?真的有了吗?几个月了?什么时候知道的?怎么也不告诉娘一声!”
兰清荷抚着自己的小腹,神色有些懊恼。
“还不满三个月,胎还不稳,夫君说不能往外说。”
她有些气恼地瞪了周盈儿一眼,都怪她,若不是她,自己也不会一时嘴快说漏嘴。
周氏此事的欣喜,已经盖过了其他所有情绪。
就如方才周盈儿心中所想的那般,周氏也觉得云子鹤的年纪的确不小了,寻常人在他那个年纪,嫡子都能打酱油了。
若女儿迟迟没有动静,保不准女婿会不会去找外面的狐媚子。
毕竟云家不过是商贾之家,不在乎什么庶子不能比嫡子先出生的规矩。
现在好了,女儿已经有了身孕,这可真是天上掉下的大喜事啊!
周氏笑得见牙不见眼,当即道:“就在刚刚,你大姐姐也诊出怀有身孕了。这可真是双喜临门,天大的喜事啊!”
兰清荷闻言,脸上的懊恼之色这才散去,望着兰清笳露出了惊喜之色。
兰清笳也笑看着她,脸上满是柔和的笑意。
她委实觉得开心,昨日霍云姝诊出喜脉,今日又得知自己也有喜了,连三妹妹也怀上了。
这接连的喜事,叫她的心情难掩欣喜愉悦,唇角亦是高高翘起。
唐氏再次笑道:“这次又是多亏了盈儿,不然这个大好消息我们可得再等上一段时间才能知道呢。”
莫兰亭掩唇笑了笑,出声附和,“是啊。”
周盈儿:……
与她们的欢喜雀跃相比她现在心里已经几乎要呕出血了!
是个人都能看出她此时脸上的神情究竟有多僵硬难看。
她们都有了身孕,就只除了她,就独独除了她!
她不仅多年未孕,今日还多次挑衅失败,屡被打脸!
周盈儿手中的帕子几乎被搅成了麻花。
如果说兰清笳与兰清荷的怀孕只是让她一时气闷,那么,唐氏的身孕,才是深扎在自己心中的一根刺。
若是唐氏生下了男孩,那这大房可就不仅仅有兰怀风这么一个嫡子了!
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又多了一个人来跟他们分家产!
为什么是“又”?
因为周盈儿觉得,唐氏带来的那个拖油瓶楚晏,也会分走他们大房的一部分家产。
哪怕唐氏说过日后楚晏娶妻的聘礼会从她的嫁妆里出,但周盈儿小人之心,却总不相信这些。
这府中中馈都握在她的手里,谁知道她究竟有没有中饱私囊,偷偷私吞家产补贴自己的儿子?
到时候熬到兰怀风当家,交回来的说不定就是个空壳子呢!
兰怀风明年科举能不能考上谁都不知道。
若他再次落榜,兰振坤说不定会对他失望,转而把希望都投注在新出生的孩子身上。
是以,周盈儿得知唐氏怀孕之后,心中就立马生出了危机感,总是禁不住担心,若是个男孩怎么办。
最近她冷眼旁观,明显看得出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