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子鹤的眼神微闪,神色若有所思。
但他脚步不停,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包厢,扬长而去。
王语瑶望着他的背影,面色煞白,眼中慢慢染上了一丝浓浓的阴鸷。
她忽的伸手,一把将桌上的杯盏划落在地,发出“哗啦”的一阵剧烈响动。
他会后悔的!他一定会后悔的!
丫鬟急急地跑进来,看到自家小姐这副双目赤红的模样,只觉得一阵心惊与后怕。
“小姐,您怎么了……”
王语瑶狠狠地剜向她,“滚!”
丫鬟哪里敢真的滚,小姐现在这副模样,她只怕她一时想不开,做出什么伤害自己的举动来。
丫鬟出声宽慰,“小姐,您,您不要激动,是云公子他有眼无珠,您看开些,千万莫要跟自己置气,把身体气坏了。”
王语瑶怔怔出神,眼泪忽的就缓缓从眼角滑落。
“你知道什么?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她趴在桌上,呜呜地哭了起来。
云子鹤是她少女时期最美好的幻想,是她无数个日日夜夜都在深深思念的人。
为什么所有人都反对他们?为什么,连他也用那样厌恶的眼神看着自己?
云子鹤,你若当真这般狠心,那就不要怪我无情无义!
云子鹤听到了包厢中传来的瓷器碎裂之声,脚步却并没有停。
他走到了柜台前,面色发冷地叮嘱。
“那些客人损毁的茶具器皿,造价赔偿。”
掌柜鼻眼观心,不敢多问,只连连点头。
看来东家和那位姑娘的谈话并不怎么愉快。
云子鹤在回去的路上,一直若有所思。
方才没有细细地琢磨此事,现在回头想想,一个疑惑就跃上了心头。
王语瑶口口声声说云家会有灭顶之灾,那么,她又是究竟是从哪里此事?
在外人看来,云家早就已经从上次的灾祸中全身而退,现在一切又恢复了正轨,一切都蒸蒸日上。
如果王语瑶不是真的得知了什么消息,她绝对不可能知道有人正在暗中窥视云家,随时准备对云家下手。
她一个闺阁小姐,怎么会知道此事?
难道,那个冒充秦淮给他写信,一直想要规劝云家上贼船的人,与王语瑶的关系密切?
云子鹤想到这个可能,眼皮瞬间跳了跳。
更可怕的是,云子鹤脑中想到了另外一个人,王璟川。
在这燕京城中,与王语瑶关系最亲近的人,当属王璟川莫属。
他又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怎么会是他?
那人分明怀着不臣之心,王璟川是刑部官员,有着大好的前程,怎么可能会做这样的事?
他没道理这么做。
云子鹤压下了心头的胡思乱想,但那个念头一起,即便他努力压下,在心底深处,终归是留下了痕迹。
不行,此事不可感情用事。
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须得派人查一查王家。
若是最后什么都没查出来,那是再好不过,至少说明是自己多想了。
但若是……
他不能把云家上下那么多人的命运去赌,他赌不起。
但要查王家,想来也并非一朝一夕能查清的。
眼下更要紧的是其他事。
王语瑶今日的话已经向他释放了一个信号,对方或许已经再次向云家动手了。
危险就潜藏在暗处,只是,他暂时还没有察觉罢了。
当务之急,他必须得加紧巡查和防范云家各个商铺的情况,断不能再叫对方钻了空子。
想到这一点,云子鹤顿时浑身一个激灵,当即加快了脚步,急急前去安排彻查。
王语瑶失魂落魄地回到了府邸,把自己关进了房间,不吃不喝。
王璟川下衙回来,听闻了此事,眉头瞬间紧锁在了一起。
他捏了捏眉心,略有些疲惫地问,“她今日可去了何处?见了什么人?”
丫鬟不敢隐瞒,将她约见云子鹤,最后不欢而散的事尽数道来。
王璟川一听到这话,面色顿时就沉了下去。
他没想到她竟然这般冥顽不灵,执迷不悟。
“他们说了什么?”
丫鬟唯唯诺诺地作答,“小姐坚持不让奴婢在旁,奴婢也不知……”
似是怕王璟川责难,她又忙忙补充,“不过小姐和云公子只独处了半盏茶的功夫,云公子很快就离开了。”
半盏茶的时间,小姐也吃不了什么亏。
而且,就云公子对小姐那避之唯恐不及的态度,他也根本不可能会主动去对小姐做些什么。
临走前小姐对云公子怒吼的那句什么云家会被毁掉的话,丫鬟倒是听到了。
只是,丫鬟只当这是自家小姐的疯话,根本没有多想,便没有告诉王璟川。
也正因为她的隐瞒,让王璟川错过了一个重要的讯号,没能及时察觉王语瑶已然窥破他要对云家下手的隐秘。
也没能及时收手,让他一直隐藏得密不透风的表象被撕开了一道裂缝,终于露出了些许马脚。
王璟川犹豫了一番,还是去看了王语瑶。
如果说一开始他对她还存着怜惜,现在,她一而再再而三不顾脸面的所作所为,却是让王璟川彻底失了耐心。
听到房门被推开,有人走进来的声音,王语瑶依旧埋首在被子里抽泣,头也没抬,怒声道:“滚出去!不要来打扰我!”
王璟川的声音冷冷地传来,“你哭够了吗?”
王语瑶听到他的声音,身子一颤,哭声戛然而止。
王璟川居高临下地站在床边,眼神冰冷淡漠,声音也平稳而毫无情感波澜。
“过些时日,母亲会入京为你相看亲事。
这段时间,你便好好地待在屋中,哪里也不许去。”
王语瑶抬眸,红着眼朝他看来。
她张了张嘴,想说自己不嫁,但是,对上他那双毫无波澜,甚至有些发冷的眼睛,王语瑶的话就卡在了喉咙口。
想到云家,想到云子鹤,心中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