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道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叫众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大家的注意力瞬间便转了过去。
黄有才也顺着那声音望去。
待看清楚来人,他的面色一下就变了。
那人一袭紫衣,身姿挺拔,周身都萦绕着一股上位者的尊贵与威压。
大部分百姓都没有见过他,但他周身的气度却是让百姓们暗暗折服。
这人,定是一个大官。
有那认识他的,霎时就变了脸色,双腿也下意识地阵阵发软。
他是堂堂摄政王啊,可不是个大官嘛!
黄有才方才也不过是凭着最后一点不甘心,这才要执意将云子鹤带走。
云家的这个罪名,必须要扣牢!不然倒霉的就是自己。
结果现在,摄政王竟然出现了!
他那样身份高贵的人,怎会出现在这样鱼龙混杂的地方?
方才他说的那句话,也成功地叫黄有才生出了两股战战的感觉。
霍临尘走近,众人回过神来,纷纷下跪行礼。
霍临尘淡淡叫起,目光在地上那一堆混杂的石头上扫过,语气冷淡地问,“这是发生了何事?”
黄有才心中紧张与忐忑更甚,他一时之间不知道摄政王究竟是个什么态度,顿时就有些不敢开口。
许峰也有些敌我不分的感觉,但他还是主动开口,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说了一番。
许峰说完,还是不忘为云家辩解——某种程度上来说,为云家辩解就是为他自己辩解。
“黄大人一口咬定云家运送的这几箱子石头有问题,还称这就是矿石。
下官觉得黄大人此举委实有些过于武断,就算这些石头真的有什么问题,也应当是叫人亲自到场验证。
如何能在尚未查验清楚的情况下就把人抓走?此事,还请摄政王定夺!”
黄有才抹了一把额上的冷汗,急急地开口辩解,“并非下官武断,而是这云子鹤说不出这些石头的来路,也无法解释云家商队为何要千里运石头。
方才下官要查,他更是多般阻拦,明显就是一副心虚的模样,下官见此,这才认定这些石头有问题。”
霍临尘轻飘飘地扫了他一眼,直接抛出一句,“是本王的。”
这句话听来有些没头没脑,叫人禁不住愣住。
霍临尘大发慈悲地做了解释,“这些石头,是本王的。”
霎时,众人都齐齐呆住了。
许峰瞪大了眼,黄有才则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咙,所有的声音都卡住了。
怎,怎么会是摄政王的?
摄政王让云家运这些石头做什么?
现在这个问题不是关键,不管摄政王为什么要让云家运这些石头,反正,如果知道这是摄政王的,就是借了黄有才十个胆子,他也不敢这么横啊!
现在,摄政王的这些石头,还被自己派人砸了。
黄有才的身子开始阵阵发颤,那个高壮的一个汉子,险些没直接哭了。
“摄政王恕罪,下,下官该死,下官不知道这是您的……这,云公子他也没说啊……”
既然是摄政王的,云子鹤为何不直说啊?
如果他直说了,哪里会闹出这么大的事情?
云子鹤的神情无奈,“并非草民不肯说,而是摄政王事先交代过,不能对旁人言说。”
云子鹤的这话,霎时让黄有才更加冷汗涔涔。
这件事摄政王原本是想隐瞒的,结果到头来却因为自己,被捅了出来。
那摄政王岂不是要彻底迁怒于自己?
“下官该死,下官该死……”
霍临尘冷冷地扫向他,“你的确该死。并不是因为你毁了我的石头所以才该死。
而是因为你今日的所作所为,不配为官。”
黄有才听到这话,只觉后背冷汗更甚,整颗脑袋都紧紧地贴在了地上,不敢抬起来。
“你收到旁人举报,要亲自前来查证,这无可厚非。
但事情尚未查证清楚,你便纵容自己的手下粗暴执法,蓄意损毁他人财物。此为一罪。
你执意要开箱检查,这也是为了查案严谨,这亦是不容指摘。
但检查的结果明明已经昭然若揭,却凭借自己的武断猜测,妄自给他人扣上罪名,要将人强行带走,此为二罪。
若人人都像你这样带着先入为主的偏见来查案,这世上会有多少冤假错案?”
黄有才方才有多英雄,现在就有多狗熊。
他半句辩驳的话都不敢说,只能不停地重复,“下官该死,下官该死……”
霍临尘对他的求饶充耳不闻,他目光转向众人。
“大家定然十分奇怪,为何本王会让云家替本王托运这么十几箱石头入京?
本王可以很明确地告诉你们,这些,就只是普普通通的石头,跟矿石半点干系都没有。
之所以会不远千里地运来,是因为……这些石头,来自于昆南。
这部分石雕,是出自淮南王之手。”
众人听到他的这话,又呆住了。
黄有才和许峰也都呆住,他们万万没想到,这些石头的来路竟然会是这样。
而且,摄政王竟然就这么毫不避讳地说了出来。
霍临尘继续道,“再过不久,便是淮南王妃生产之期,淮南王与王妃分隔两地,鸿雁传书亦是有诸多不便。
他不知道自己能为自己的妻子和未出生的孩子做些什么,就希望本王能向皇上进言,允许他给王妃送上这些当地十分具有特色的石头。
用这些石头,在皇宫中搭建一座小假山,希望能借着这些石头,传递自己的思念,也让王妃能有个寄托,睹物思人。”
众人听到这话,原本面上的不解一下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难以言说的异样情绪,不少人都被感染了。
“本王自作主张,先斩后奏,尚未禀明皇上,便已让云家帮忙运送这些石头。
淮南王之事敏感,这便是本王嘱咐云家不要将此事告知旁人的缘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