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朝堂里的波诡云谲,兰清笳一无所知。
关于霍云姝为自己牺牲的那些事,她也无暇去想。
她只想尽快到达昆南,找到当初陪同秦淮一道出行的心腹,打探清楚事情的真实情况。
经历了秦书墨派出的两波人手追击之后,兰清笳便将原本的一大支商队分化了,她与沐白,再带上几个人同行。
其实就算再跟他们遇上,兰清笳也总有办法脱身。
但是这样到底是麻烦,兰清笳便舍弃了原本最近的官道,而是从别的小路绕行。
一路上,兰清笳都是作男子装扮,她现在就是一个样貌平平的普通人。
这一副完全陌生的模样,让沐白十分茫然,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十分好奇地盯着她的脸。
但许是她身上带着让他熟悉的气息,所以沐白并没有挣扎哭闹。
他伸出手,朝兰清笳的抓去,似是想要看看她的脸怎么会突然变了个样。
兰清笳脸上涂抹的药汁是特质的,沐白就算伸手抓,自然什么东西都抓不下来。
更让他迷惑的是,娘亲的声音也变了,不再是以前那个娇娇软软的声音。
当他已经接受了娘亲这个变化时,她时不时又会变成以前那个漂漂亮亮的娘亲,声音也重新恢复了温柔娇软。
沐白小小的脑壳里装满了问号。
明明娘亲身上的味道没有变,为什么她的脸,她的声音却是一时一个变?
沐白:……大人的世界好复杂,他还是乖乖地当个吃了睡,睡了吃的小猪猪吧。
沐白自觉当一只吃了睡睡了吃的小猪猪,反倒是给兰清笳省了很多麻烦。
他不哭不闹,的确是给自己省了很多麻烦。
兰清笳越发觉得他乖巧懂事,就算不是女儿,兰清笳也觉得他像是自己的贴心小棉袄。
沐白刚刚吃了奶,正窝在她怀里睡得香甜。
前方传来了人声,兰清笳掀开车帘往外看,看到了前方的一个小镇。
现在的时间其实是可以继续向前赶路的,派去前方探路的人回来回禀,前方也有一个稍微大一些的城镇,住宿条件会好一些。
但照着他们现在这个速度,并不能在天黑之前赶到那个城镇。
如果加快速度,定会颠到沐白,兰清笳便出声下令,“便在此地落脚吧。”
很快,他们便住进了客栈。
小地方,客栈的条件自然不会有多好,但出门在外,条件所限,她自然也不会挑拣什么。
沐白所用之物,都是她早就准备好了的,是以就算到了条件再不好的地方,也不会委屈了他。
以往围着沐白照顾的都有好几个人,兰清笳自然轻松自在。
现在,她身边就只剩下了霍云姝送的一个心腹宫女莺歌,除了莺歌,其他都是那些五大三粗的汉子。
是以,兰清笳已经一点点学会了亲手照顾沐白,虽然学的时候难免磕磕绊绊,但现在她已经是一把好手,莺歌更多的是帮忙打下手。
莺歌是霍云姝的心腹,她既然把莺歌派给自己,那她必然是可信的,兰清笳不怀疑她的忠心。
只是,沐白是她的眼珠子,她也知道此行可能会面临的危险,是以,只要是条件允许,只要她还有一点力气,她就不想把沐白假手于人。
莺歌效忠的人,到底是霍云姝,而不是她。
若是百香会武,兰清笳定然会毫不犹豫地把她带着,只可惜,她就是个身娇体软的小丫头,连死人都没见过。
真的遇到了事,只怕还要自己保护。
这时候,兰清笳就不由得想到了红衣,如果她还在就好了,那么,她定会是再适合不过的人。
只是……
想到乔远和红衣已经失踪了这么久,杳无音信,只怕早就已经……
如果他们真的没事的话,怎么可能会不主动回京找他们?
兰清笳想到这儿,心中不免添了一层黯淡的愁绪。
忽的,楼下传来“砰”地一声重物撞击声,旋即便是一阵大喊大叫。
那声音很是刺耳,熟睡中的沐白都抖了一下,眼看就要被吵得醒了过来。
兰清笳赶忙把他耳朵轻轻捂上,又轻轻拍着他的小胸脯进行安抚,他皱了皱小鼻头,这才又睡了过去。
莺歌去给她张罗吃的去了,不在屋中,兰清笳一时也没法让人出去查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楼下的争执吵闹十分激烈,很快,兰清笳不用派人去打听也都听到了。
方才张罗他们住店的掌柜拔高了声音的嘶吼。
“你,你竟然砸东西!你,你赔得起吗!来人!给我上,把他扭送到官府去!
我倒要看看,这小子有多大的本事,敢在我这地界儿上撒野!”
紧接着,便是一阵“乒乒乓乓”的打斗声,还伴随着一阵阵闷哼与痛呼。
显然,战局出现了一片倒的趋势。
兰清笳对这场官司并不感兴趣,甚至还觉得有点吵,生怕再把沐白吵醒了。
掌柜有些劈叉的声音传来,“你,你敢动手打人?你死定了,我告诉你,你死定了!”
那一直闷头打人的人终于开口,但只吐出了两个字,“银子!”
原来是银钱纠纷,但这也不关她的事,她也就听个热闹罢了。
正这时,莺歌端着吃食推门而入,房门推开,外面的声音也越发清晰地传入了房中。
掌柜的已经吓得不轻,但依旧强撑着不肯认输。
“什么钱?我不是已经给你了吗?”
那人冷声,“我给你们客栈翻新了屋顶,加固了门窗,还劈了一屋子的柴,你只给了我五十个铜板。你是打发叫花子呢!”
那男人的声音清晰入耳,兰清笳豁然怔住。
这声音……
莺歌把吃食摆在桌上,正要开口招呼兰清笳用饭,就见兰清笳像一阵风似的跑了出去,只留下一句。
“你看着沐白。”
莺歌不明所以,但还是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