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远穿着一身黑衣,料子很普通,看得出洗得有些陈旧。
他右脸上多了一道伤疤,从眉骨一直延伸到右耳,像是一条蜈蚣,平白给他原本还算清隽的气质添了几分凶悍。
加上他的面容比以往黝黑了几分,这股凶悍中又多了几分粗犷。
他变得跟以往不一样了。
他盯着兰清笳,语气带着些许防备,“你,是谁?”
注意到他那陌生的眼神,听到他这疑惑的询问,兰清笳先是一愣,旋即回过神来,自己现在还是易容过后的装扮。
当着众人的面,她又不能直接公开承认自己的身份。
她只能从楼上下来,朝他而去。
因为这一出插曲,那掌柜急忙从他手中挣脱,然后暗地里朝身后的小二使了个眼色,让他赶紧去报官。
兰清笳一行人行事低调,看起来也不过就是普通的装扮,就算他们跟乔远认识,也不是什么大富贵的人。
乔远打了他们那么多人,还砸了那么多东西,今天不让他吃个教训,自己这个掌柜简直白当了。
兰清笳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了乔远的身上,便没有注意到那掌柜的小动作。
她走到乔远面前,脸上带着难掩的喜色,凑到他耳边,恢复了本声,“乔远,是我啊!”
乔远听到她的女声,眼神中闪过一抹诧异,目光在她身上来回打转,眼中的疑惑半点没消。
兰清笳见他这副模样,只觉他真是个榆木脑袋,自己都已经恢复本声跟他说话了,他竟然还认不出自己来。
兰清笳正要继续说话,她的几名手下从客栈外走了进来。
他们出去采买明天上路需要用的补给了。
刚一进来,就看到客栈中的一片狼藉,又看到兰清笳竟然也在大堂中,眼前正站着一个高大的男人。
几人精神瞬间为之一凛,当即抬步上前,要把兰清笳护在身后。
还没来得及对那个男人出声喝问,一下就看到了他的脸,几人瞬间就瞪大了眼睛,也跟着齐齐惊呼出声。
“乔远?!”
“真的是你!你没死?”
“你是怎么找到我们的?”
“你小子,竟然消失了这么久,兄弟几个一直都记挂着你,还以为你……”
几人完全被重遇乔远的喜悦冲昏了头脑,一个个都伸手,用力地在他的肩头上重重拍打。
乔远被他们拍得一个趔趄,他的目光在众人的脸上扫过,看着他们这副欢喜雀跃的模样,他的眼中依旧满是迷茫。
“你们,是谁?”
几人脸上的笑意骤然一顿,面面相觑,又禁不住重新把目光落回乔远的脸上。
难道,他们认错了?不应当啊,他就算多了一道疤,五官的确是乔远没错。
“你不认识我们了?”
乔远摇头。
乔远是王爷跟前的红人,一直贴身伺候着。
他们这些人,却都只是隐在暗处的小角色,乔远认不出他们似乎也正常。
只是,到底还是难过。
“我是丁超。”
“我是杜力。”
“我是……”
“我们都是在……在公子身边伺候的。”
乔远听他们说着,神情依旧平静,没有什么大波澜。
“我不认识你们。”
几人见他这副神色,都有些讪讪。
兰清笳率先察觉到了异常,他望着他们的眼神是全然陌生的,还带着几分警惕。
就算秦淮的手下众多,他之前并不认识丁超和杜力等人,但听到他们这样介绍自己,或多或少会有些情绪波动吧。
他离开了那么久,骤然遇到故人,就算他没见过他们,但也不至于像是完全在看陌生人。
兰清笳心中生出一个念头和猜测。
莫非,乔远是真的忘记了什么?把前尘往事都忘了?
兰清笳正打算把他叫上楼,几人坐下来私下谈,外面忽的又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旋即很快,就有人从外面跑了进来。
领头的,赫然便是客栈里的店小二。
那店小二指着乔远,一边喘气一边道:“官爷,就是他,砸了咱们店里那么多东西,还打伤了那么多人。”
一众官兵们都凶神恶煞的,拔刀就朝乔远而来。
“你是何人?竟敢在此闹事!”
乔远周身的气场顿时变得十分阴鸷,面对官兵们的逼问也半点不惧。
他冷声开口,“并非是我要闹事,而是这人毫无信用,拖欠我的银两不肯给,我这才动了手。
你们来了正好,正可以好好地问问这奸商究竟是如何行这等上不得台面的龌龊勾当。”
那掌柜没想到乔远面对官兵竟然也半点不惧,依旧是这么一副硬气无比的模样。
他当然不肯认,直接就嚷了起来。
“你休要胡说!该给你的工钱我都已经给你了,你我钱货两讫,你却人心不足蛇吞象,想要狮子大开口。
我不肯如你的意,你这才动手打人!
官爷,你们也瞧见了,这小子就是个蛮不讲理的刁货。
小店不过小本经营,却被他打砸成这般模样,让小的以后还怎么开门经营?
官爷,你们可一定要为小的做主啊!”
那掌柜嚷得声情并茂,一副自己才是最大苦主的模样,乔远的面色霎时一片阴沉,额角青筋也忍不住一阵突突直跳。
为首官兵也不废话,一声令下,“将他拿下!”
双方眼看就要打了起来,兰清笳当即站了出来,“且慢。官爷,此事,只怕大有误解。”
兰清笳不想把事情闹大,更不想闹到官府去。
不然的话,自己一行人的行踪只怕就要暴露。
对方在兰清笳的脸上扫了一圈,眼中满是打量,最后变成了不屑。
“你们是什么人?官府办案,休要多管闲事!”
杜力机灵,直接上前,笑着凑近那为首官兵,不动声色地往他怀中塞了一个荷包。
“官爷,小的自然不是要阻拦您办案,只是今个儿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