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远的神色虽然还是微微绷着,但他的动作熟练自然,显然这样的事没少做。
红衣眼神微微朝某个方向一瞟,乔远立马就知道她想吃什么。
每一个喂食的动作,也都透着小心翼翼。
两人没说话,但无形中却自有一股默契。
兰清笳在旁边看着,渐渐感觉自己有点多余。
心中又莫名生出一股有点酸酸涨涨的感觉。
要是秦淮还好好的……
一顿饭吃下来,两人很默契地达成了和解,没有再揪着方才的事。
红衣觉得自己的精神又丰沛了不少,她看向兰清笳,神情认真,语气郑重,“王妃,你们呢?后来你们都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殿下会去了昆南?”
兰清笳微垂眼睑,神情染上几分暗淡。
“这件事说来话长……”
兰清笳缓缓开口,将自己和秦淮发生的事情挑拣了重点一一道来。
红衣是可信之人,待她的毒解了,身体恢复了,她就是兰清笳的得力助手。
所以兰清笳对秦淮前往昆南的真正意图都说得十分清楚明白,没有保留。
红衣听闻那些内情,知道兰清笳并非真的被囚禁,心中的一口气这才彻底松了下去。
乔远听着那些事,脸上露出困惑和迷茫的神色。
兰清笳口中的那个人,他也早就听红衣提起过。
但是迄今为止,乔远对他的记忆还是空白的,他是被几人用一个个零碎的事件拼凑起来的。
乔远对他有了初步的认识,但却没法在自己的脑子里找到半点关于他的过往的半点痕迹。
乔远待要深想,脑子里立马就传来了一阵异样的刺痛,他当即便敛了思绪,没敢再继续深想。
红衣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兰清笳所述的事情上,她并没有注意到乔远的异常。
她的目光一转,落在了床头那只小团子上。
“那他,是小世子吗?”
兰清笳的脸上多了几分笑意,微微颔首。
“没错,他叫沐白,已经半岁了。”
“可,你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你还是这副装扮……”
若非红衣对兰清笳足够熟悉,她现在这副完全换了一个人的装扮,红衣只怕也不一定认得出她来。
兰清笳脸上的笑意顿时微微一顿,整个人脸上都蒙上了一层深深的黯然。
“皇上收到浔龙国传回的消息,说他,出事了……”
红衣神色一惊,心头也跟着狠狠一跳,险些惊呼出声。
兰清笳很快就坚定地道:“但我不相信,我要亲自到浔龙国去,亲自调查清楚。”
红衣心中霎时生出一股五味杂陈的感觉。
她的这个决定,十分大胆,但也说明了她的决心的坚定。
红衣什么都没多问,她毫不犹豫地道:“我陪你一起去!”
乔远当即握紧了红衣的手,“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红衣的脸有点热,想挣开他,但他很用力,她一时挣不开,面上更加滚烫。
兰清笳见此,却是禁不住露出真心实意的笑,心中既羡慕,又欣喜。
“有你们在,我此行就踏实多了。”
乔远不忘提出条件,“在红衣的身体痊愈前,不能启程。”
他的语气并非商量,更不是如同以往那般的属下对主子的请示,而是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
红衣涌起一股暖意,颇为受用。
但又怕兰清笳心中不悦,急忙看向她,想要开口说自己没事。
兰清笳却再次笑道:“你能这么为红衣着想,我很开心。
即便你不提,我也是这么打算的,就算我心里再着急着赶路,也不会拿红衣的身体开玩笑。”
红衣闻言,心中更添感动。
乔远方才的担忧也没了,连带着对兰清笳这个主子,也生出了几分好感。
正这时,床上的孩子忽的动了动,他睁开了眼,小手和小脚都跟着动了起来,旋即,小嘴也跟着一扁,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哭声。
这一道哭声嘹亮,颇有种石破天惊的感觉。
兰清笳急忙把他抱了起来,凭借经验,伸手一摸,果然,他的襁褓已经湿了。
他尿了。
沐白一般都很乖,不会随便哭。
往常他睡到半夜突然尿了,但自己在他身边,他感觉得到自己的气息,就只是会示警性地哭一哭,不会这样扯着嗓子大哭。
现在这样,大概是因为没有察觉到自己的气息。
兰清笳把他抱了起来,他回到熟悉的怀抱,哭声果然减轻了不少。
只是依旧十分委屈,小鼻子一抽一抽的。
这里没有可以给他更换尿布的条件,只能回了客栈再换。
她往床上看了一眼,沐白这一泡尿撒得委实不客气,不仅把尿布打湿了,连带着,把床也弄湿了。
兰清笳当即道:“你们今晚也别住这儿了,跟我一块儿去客栈住吧。
明天就把这房间退了,这里条件太差了,潮乎乎的,又闷又热,还有乱七八糟的人,不利于红衣养病。”
一句“乱七八糟的人”,让红衣深以为然。
乔远的关注点却恰好与她们完全岔开。
他只觉得自己太过没用,连银子都赚不到,没法给红衣一个好的条件,让她跟着自己一起吃苦受罪。
其实也并非乔远赚不到银子,实在是红衣需要的药材太贵,他大部分的银子都花在药材上了,所以居住的条件才会这么差。
眼下既然兰清笳提出这个建议,他当然是第一时间同意。
别的不说,他现在有钱了,就算一直让红衣住在天字号房间,也没问题。
于是,乔远就简单收拾了一下必须品,小心扶着红衣,与兰清笳一起离开了这里。
他们一行人刚出了房门,方才那姑娘就把目光转了过来。
她方才被气哭了,很是生了一阵闷气。
但想到红衣那病恹恹的样子,只觉得她定然是活不长了。
到时候,自己就有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