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太医见兰清笳来了又走,脚步匆忙,竟也没跟自己打招呼,他顿时又重重哼了一声。
好个鼻孔朝天的小子,这才进太医院几天啊,就真当自己了不起了!
兰清笳将董太医的鄙夷不屑抛之脑后,很快跟许姑姑会合,两人也没有什么多的话,十分默契地抬步疾走。
病人发了急症,便断然耽误不得,多耽误一刻时间,病人的危险也就多了几分。
因为心中一直惦记着病人的病情,兰清笳一时倒是忘了询问碧溪宫究竟是哪位娘娘的宫殿。
直到两人赶到,兰清笳看到了正在床边着急侍奉的慕容雪,兰清笳的神情这才怔了怔。
原来,这碧溪宫住着的,是慕容雪的母妃,柔妃娘娘。
兰清笳很快就把脑中关于柔妃的记忆调动了出来。
柔妃的出身并不高,甚至连普通的官家小姐都不是,她的父兄是江湖上给人押镖的镖师。
机缘巧合之下,柔妃被明惠帝看中,这才纳入了后宫。
现在,柔妃的娘家只有一位兄长,名唤卢子阳。
他现在在兵部任职,他虽然有个当了柔妃的妹妹,但他在兵马司也并没有得到什么重用,现在也不过是个小小的兵部主事。
这一切,大概也是因为柔妃这些年不得宠吧。
但柔妃的不得宠却也并非一直如此,据说早些年,柔妃也曾有过宠冠后宫的鼎盛时期。
兰清笳还没见到柔妃的容貌,但她却见过慕容雪。
慕容雪长得那般天姿国色,柔妃会差到哪里去?
而且,若非柔妃容貌惊人,明惠帝当初也不会看上她,不顾她的身份,直接把她纳入宫中。
只是后来,柔妃的身上突然开始出现一股恶臭,渐渐就惹得明惠帝不喜,柔妃就这么失宠了。
连带着慕容雪这个九公主也不受待见。
后宫就是个捧高踩低的地方,得宠时,人人都捧着你,巴结奉承着你。
但只要一朝失势,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踩上一脚。
兰清笳呆愣片刻,便恢复如常,迈步而入。
慕容雪转头看来,看到许姑姑把太医请来了,当即面色一喜。
她目光落在兰清笳的身上,倒是愣了愣。
她见过兰清笳,知道这位就是最近风头正盛的景太医,也是慕容霏最看中的御用太医。
因此,慕容雪的喜色微微顿了顿。
景立群既然是慕容霏的人,那,她为什么会来给自己母妃看病?
她会不会想要对自己母妃做什么?
不能怪慕容雪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实在是在宫中,太医站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之前就不乏有宫妃让自己的心腹太医给对家看病时使些小手段,让对方吃些苦头。
就算不敢闹出人命,但也绝对不会好受。
对于底层宫妃而言,这样的委屈受了也是白受,根本不可能找得到伸冤的可能和机会。
慕容霏这般讨厌自己,慕容雪对兰清笳自然心存疑虑。
更何况,这样的事,以前并不是没有发生过。
许姑姑已经领着兰清笳进了屋,她一脸喜色地道:“九公主,奴婢把太医请来了,快让太医给娘娘看看吧。”
慕容雪还在迟疑,就听床上的柔妃忍不住发出一声哼哼,像是承受着无限的痛苦。
慕容雪往床上看了一眼,眸中闪过一抹疼惜,她咬咬牙,当即也不再多想,让开了道儿,对兰清笳道:“劳烦景太医帮我母妃看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兰清笳方才从慕容雪的眼中看到了一闪而过的戒备与不信任,略略细品,就知道她为何会如此。
她只怕将自己视作慕容霏的心腹,怕是在担心自己会害了她母妃吧。
兰清笳也不好解释什么,见她收起迟疑,让自己上前看诊,兰清笳便撇开其他想法,迈步上前。
任何事情,都没有病人的病情重要。
兰清笳上前,一眼就看到了床榻上的那位病美人。
她的确长得极美,即便已经三十多岁,现在还病着,却依旧半点不掩她的美貌,反而因为病态,让她整个人都多出了些许不同寻常的娇柔之态。
慕容雪能有这么一副勾人的容貌,果然多亏了她。
不过遗憾的是,靠近了床边,兰清笳果然就嗅到了她身上的那股子淡淡的异味。
既然柔妃曾经是受宠过的,就说明她原本身上应当是没有异味的。
为何突然之间,身上会染上这股子异味?
事出反常必有妖,何况是在后宫这样满是谋算心机的地方。
兰清笳鼻子动了动,想要辨认一番这味道,但一时之间,又实在琢磨不出究竟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她便敛了敛心神,开始认真地给她诊脉。
今夜自己来这儿,不是为了那异味来的,而是为了她这突然的腹痛。
同时,慕容雪还是不放心,把许姑姑拉到一边,低声询问她究竟如何把景立群请来的。
许姑姑忆起方才在太医院前的遭遇,顿时便觉心中一阵难受。
那董太医敢这样对自己态度恶劣,多有怠慢,还不都是因为自家娘娘不受宠了。
许姑姑本不想把那些事说出来让九公主听了难受,但她却是神色认真地逼问,许姑姑无奈,也只能把事情都说了。
许姑姑禁不住暗暗抹泪,同时,对兰清笳也越发感激。
“幸亏我遇上了景太医,不然的话,我们娘娘还不知道要熬多久呢!”
慕容雪听完了许姑姑的话,心中却更加生疑,也越发不安。
慕容霏的人,会这般好心?
竟然主动提出要来给她母妃看诊?
慕容雪当即也顾不上再听许姑姑的絮叨,又疾步奔回了床边。
她一脸紧张地望着兰清笳,一副戒备至极的模样。
她略有些干巴巴地开口,“景太医,我母妃的情况如何?”
兰清笳收回诊脉的手,开口道:“柔妃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