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皇后守在她的床边,看着她此时的模样,只觉得心疼难忍。
但事情已经变成了这样,现在,纵然她再懊悔,也根本无力回天。
梁皇后把慕容霏身边伺候的宫女都唤来,严厉地嘱咐。
“你们给本宫把公主照顾好,关于那天的事,只言片语都不能告诉她!
若是你们哪个嘴碎的敢把话传到公主的耳里,本宫有的是办法让你们生不如死!”
宫女们立马便恭恭敬敬地垂头应下,不敢有半点大意。
梁皇后不可能一直守着,敲打完了宫女们,她便揉着太阳穴,满心疲惫地离开了。
现在霏儿对她就已经这般埋怨抵触,若是知道自己当日不仅没有帮她推掉这门亲事,反而主动开口促成,那霏儿对她的怨恨可想而知。
梁皇后一想到那个可能,就忍不住心口发苦,更生出了一股子难以明说的恐慌。
她总觉得,这件事根本瞒不住,迟早有一天,霏儿会知道的,到那时候……
梁皇后所担心的事情,很快就发生了。
梁皇后拼命想要捂住这件事,但是,却有人不想让她们母女好过。
这人,就是德妃。
德妃母子可谓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他们心里头究竟有多不痛快,可想而知。
既然他们不痛快,那也不能让别人痛快。
慕容霏对詹隋敌意满满,她醒来后,是绝对不可能愿意嫁给詹隋的。
若她知道这桩亲事的促成,少不了她的母妃和亲兄长的推波助澜,她能不闹翻天才怪。
于是,极度不痛快的德妃,就命人想办法给慕容霏传消息。
瑶华宫的宫人她暂时还没法收买,她索性就用最简单粗暴的法子,直接给慕容霏写信,把当日她晕过去之后发生的事情从头到尾,如实复述了一番。
瑶华宫里,慕容霏的情绪不稳定,为了避免她想不开,宫女们一直给她点了安神的熏香,每天的药膳也都带着安神的作用。
如此,慕容霏便昏昏欲睡,便是想闹,也提不起精神来。
这天晚上,她屋中的熏香却是被人灭掉了。
慕容霏本在熟睡,忽的就感觉被人推了一把,她一下就吓醒了。
她环顾四周,没有发现有人,但却有一封信放在了自己的被子上。
慕容霏心中有些疑惑,更是警惕,但到底是抵不过对信中内容的好奇。
于是,慕容霏就打开了那封信,就着屋中昏暗的夜灯读了起来。
这一读,她的面色就越来越难看,身子也禁不住一阵狠狠地颤抖,胸中霎时便似有万千情绪在翻涌,久久都难以平复。
她紧紧捏着那封信,手背上青筋暴起,双目更是一片赤红。
假的,这一切一定是假的!
不然,为什么兄长会说出那么一番话,一味撮合她与詹隋那个淫棍?
不然,为什么明明表哥都已经表态他愿意对自己不离不弃,母后却反而说了那番话,主动请求父皇废了他们的亲事?
是她最亲近,最信任的两个人,亲手毁掉了她的婚约,将她推给了另外一个对她造成了无限伤害的恶魔!
慕容霏想到那天母后在自己的宫中,一脸疼惜地望着自己的模样,还有她后来对自己说的那番话,慕容霏就觉得自己的心口一阵刺痛。
旋即,便是一股难掩的嘲讽与恨意。
多么讽刺啊,她还在求母后,求她去父皇那里为自己求情,收回成命。
她死死盯着那封信上的“兵权”两个字,几乎要盯出两个窟窿来。
与詹隋联姻,等于兵权到手。
有了兵权助力,她的兄长在夺嫡之路上,就会多了许多助益。
在兵权面前,自己这个女儿,这个妹妹,又算得了什么?
她早就该想到了,皇家哪里有什么亲情啊!
那封信,更是蓄意引导,暗示这整件事,其实都离不开慕容睿与梁皇后的手笔。
正是因为想要詹隋手中的兵权,所以,慕容霏才会遭遇那日的无妄之灾,这才顺理成章地解除了与梁毅恒的婚事,从而促成她与詹隋的联姻。
因为如果不用这样迂回的法子,这门亲事绝对成不了。
人最怕的就是多想。
现在,慕容霏最喜欢的,就是多想。
尤其是在知道了慕容睿与梁皇后在这件事上的态度和立场后,慕容霏就更是忍不住多想。
她越想越觉得信中所述十分合乎情理,毕竟,从结果上来看,整件事最大的受益者,就是她的兄长啊。
若不是他做的,谁还会为了他,帮他谋划这么一个局?
慕容霏脸上不由得缓缓淌下热泪。
好可笑,亏得她还一直埋怨詹隋,觉得这整件事詹隋才是罪魁祸首,却没想到,真正算计自己的,实际上却是自己最亲近的亲人!
慕容霏忽的把玉枕往地上狠狠一砸。
“砰”地一声巨响,那价值不菲的玉枕砸在了地上,瞬间就摔得粉碎。
守夜的宫女听到这一番动静,立马就清醒了过来。
小宫女当即着急忙慌地挑亮了烛火,看到屋中的情形,她心头就是一紧。
她战战兢兢上前询问,“公主,您怎么了?”
慕容霏满脸是泪,双目赤红,眸中的猩红显出了几分狰狞,叫人根本不敢直视。
她的这副模样,的确是骇人得紧。
慕容霏伸手,一把就把那宫女往地上狠狠一推。
地上还散落着玉枕的碎片,那宫女被推倒在地,瞬间便被扎得生疼。
她伸手下意识撑了一把,霎时,手心就见了血,但她却根本不敢痛呼出声。
这时,其他宫女也都被惊动了,进了屋中来,见到这番情形,都吓了一大跳。
慕容霏盯着她们,那眼神,阴恻恻的,十分吓人。
不待其他宫女有什么反应,慕容霏突然就下了床。
她走到桌边,抡起能砸的东西就往宫女身上砸。
茶盏,熏炉,甚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