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永飞生怕自己与那宫女的口供不一致,所以,不等明惠帝开口审问,他就率先用力磕头,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把自己事先准备好的话一股脑地倒了出来。
“属下该死,请皇上治罪!是属下色胆包天,跟宫女有了首尾,今日正巧又撞见她独自一人,一时情难自禁,便,便鬼迷心窍,这才做出淫乱后宫之事,请皇上治罪!”
那宫女听了这些话,不觉微怔。
但她心思百转千回,最后也没有开口拆穿。
他们两人被发现在假山里,衣衫不整,自己的清白早就没了。
既然他现在当着皇上的面说他们是有了首尾,那他就得对自己负责。
只要皇上开恩,留他们一条性命,她以后,就跟了他了。
而他绝口不提九公主的事,便是撇清干系。
若是真的承认了跟九公主有关,那只会让他们罪上加罪。
那宫女怯怯地点头,算是赞同了他的话。
明惠帝听了,眼睛微眯。
“那你们为何会是昏迷状态?”
程永飞:“是有一个黑衣人,他突然出现,将我们打晕了。等我们再醒来,便是刚刚的时候了。”
“这么说,你没有受人指使,意图对九公主下手?”
程永飞语气坚定,“属下绝对没有!便是借给属下一百个胆子,属下也不敢啊!”
无论如何,都不能承认自己跟九公主的事有关!
当时自己蒙着面,九公主必然没有看到自己的脸。
让他意外的是,慕容雪在这时开口:“父皇,女儿只遇到了一次袭击,便是马恩阳动手的,在此之前,并没有遭遇旁人袭击。”
程永飞禁不住抬眸飞快看了慕容雪一眼,旋即,又很快垂下了。
听到这话,程永飞放心了。
九公主不打算把那件事说出来。
程永飞不知道九公主到底是怎么从那个黑衣人的手中逃脱的,但,这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们双方都达成了一致,默契地把那件事忘掉,假装没有发生过。
那宫女死死地垂着头,心中也是心思微转,明白了过来。
慕容雪当然不希望他们说出那件事,如果说了出来,就会牵扯出萧闯,她自己,也没法解释萧闯的存在。
不过,显然,程永飞和这宫女都没有那么蠢,会一开始就主动把自己的罪行道出。
她适当地插话,便是作了表态,表明她不会把那件事说出去,他们只要不想让自己罪加一等,就没道理会自我暴露。
程永飞心中正在暗喜,觉得自己完全跟九公主的事没有任何关系了,然而紧接着,他就听到明惠帝沉冷的声音传来。
“你曾经受人指使,要对九公主下手,是不是?”
程永飞张嘴就否认,“皇上明察,属下绝对没有啊!”
明惠帝周身都萦绕着一股强烈的威压,他看向马恩阳和佩岚两兄妹,“你们来说。”
关于这件事,佩岚更清楚,她便主动开口,将慕容霏如何设局,如何给程永飞等人设套,如何抓住他们的把柄,又是如何要挟他们今日伺机动手的全过程尽数道来。
慕容霏想要人手,佩岚又是跟了她多年的心腹,所以慕容霏做的这些事,佩岚或多或少也参与谋划,所以她自然知道得一清二楚。
程永飞听完了佩岚的这些话,禁不住抬头看向了形容狼狈的慕容霏。
他没想到,这一切竟然是慕容霏暗中操纵。
他本性好赌,前些天,他又在下值的时候进了赌坊。
没想到,那天的运气竟然会那么差,他赌红了眼,待他回过神来,他输掉的数额,已经超乎了他的想象。
程永飞当时以为自己完了,没想到,最后有一个人出面,帮他还了那笔钱,但他需要签下一张借条。
程永飞将那人视作救命稻草,当然是毫不犹豫地签了。
但后来稀里糊涂的,那人再来找他时,那张借条,竟然就变成了完全陌生的款项。
他的那笔钱,变成了利滚利的印子钱,而且还加上了还钱的时限。
如果他不及时还上,对方就把事情闹到县衙去,到时候,他现在的职位也休想保住。
就在程永飞崩溃绝望的时候,那人就提出了让他帮忙办事的要求。
对方要求他做的,就是在今天想办法抓走慕容雪,送到指定的地方。
直到那时候,程永飞才明白过来,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一个圈套。
可是程永飞已经落入了圈套中,他就算是想抽身,也已经完全不可能了。
而直到现在这一刻,程永飞才终于知道,原来那个给自己下套布局的人,竟然是八公主慕容霏!
程永飞只觉满脸震惊,更有一种见到仇人的,难以掩饰的憎恶与迁怒。
即便这个人是公主,程永飞还是忍不住对她生了憎意。
若不是她,自己怎么会卷入这一场风波,落得这样的下场?
眼下的情形,慕容霏显然是自身难保了,程永飞现在再怎么狡辩,也是无济于事,那还不如全都招了,还能把全部责任都推到慕容霏的身上。
他当即就飞快换了一副嘴脸,飞快地转了态度,开始“砰砰砰”地向明惠帝磕头,然后把自己如何莫名其妙输了一大笔银子,又是如何被骗着签了利滚利的借款等细节尽数道来。
“请皇上恕罪!属下此前真的完全不知情,全都是被对方一步步哄骗着入了局。
后来属下也是被逼着不得不答应要对九公主下手,这些真的都不是出于属下的本意啊!
请皇上看在属下并没有真的对九公主下手的 份儿上,就放过属下这一回吧!”
程永飞涕泗横流地认了错,更是不动声色地把责任都往慕容霏身上甩。
他把头磕得砰砰作响,十分卖力。
明惠帝听着他的这些供述和求饶,面容紧绷,久久都没有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