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关于詹隋如何针对秦淮,如何设局欲陷他于不义,借此将他赶出军中的传言,起先只是在军中传播。
后来詹隋命人将此事压下,传言总算止住了。
秦淮那边,也没有其他动作,詹隋也松一口气。
但实际上,秦淮不是没有下一步动作,他只是暂缓了自己的计划罢了。
等到他把手头上的五百兵训服帖了,那件事也传到了御史大人的耳中。
于是,詹隋以为此事风波已过时,他就被参了一本。
这件事原本就是詹隋派人做的,他又被秦淮反手摆了一道,这个罪名他就更洗不掉了。
御史台的大人是抓住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就能把人参到怀疑人生的人,更遑论,詹隋的这个情况,还是一个天大的把柄。
詹隋被参,明惠帝非但没有为他说话,反而也在朝堂之上对他训诫一番,甚至,将他手中原本管辖的新兵分出了一部分到秦淮的麾下。
如此一来,秦淮手底下的一个旅的五百人,一下就扩充成了五旅,凑成了一个师,足有二千五百人之多。
詹隋的兵权被夺,心中自然十分不快。
他知道,这定然是明惠帝有意为之。
明惠帝就是故意提拔秦淮,让秦淮来分走自己的兵权。
他只恨自己一时大意,平白给秦淮留下了那么大的一个把柄,让明惠帝也有了名正言顺的理由削减自己的兵权。
他只能安慰自己,明惠帝现在能动的,也只是那些刚招揽的新兵,而对于此前一直跟随詹隋上过战场的老兵的兵权,明惠帝还动不了。
那些才是真正有战斗力的士兵,他们才是詹隋的依仗。
但他就算是这么安慰自己,心中或多或少也升起了一股事情失去掌控的惶惑。
现在秦淮能分走他将近一个师的兵力,以后他会不会进一步取而代之?
詹隋心中隐隐升起危机感,但此时此刻,他却又什么都做不了。
上次的风波没过,现在自己已经不是被军中的小兵卒传流言的问题,而是已经被御史台盯上了。
他短时间内,可万万不敢轻举妄动。
不然,就是在往御史台面前递把柄,给明惠帝削他兵力的机会。
在这几个回合的交锋中,秦淮无异于成为最大的赢家。
他飞速收拢手中兵权,对新编入麾下的两千人开始了新的磨合。
他一直在军中忙碌,和兰清笳也已经许久没有见面。
心中并不是没有思念,但情势所迫,他也无可奈何。
不过好在,马上就到除夕夜了,届时,军中士兵能放假回去过除夕,他自己,也可以歇一歇,松口气。
慕容睿对眼下的局面却有些不满。
在他看来,秦淮和詹隋都是他的人,是他的左膀右臂,两人都在兵部,自然应当互相扶持帮助,但他们反而为了兵权争夺了起来。
这不是自相残杀吗?
兵部的那些兵权,不论是在詹隋手中,还是在秦淮手中都无所谓,他们何至于因此就生出龃龉?
慕容睿觉得这事还得怪詹隋。
定是詹隋对秦淮看不顺眼,生怕他分了自己的权,才会针对他,最后反而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慕容睿觉得有必要对詹隋敲打一二,所以,慕容睿就找机会登了詹隋的门,又针对此事对他一番敲打提点。
詹隋原本就因为秦淮使的阴招,让自己失了兵权而不快,现在慕容睿又来敲打自己,说一些风凉话,詹隋的脸色更难看了。
只是他又只能强自按捺,引而不发,可真真是把自己憋得够呛。
慕容睿把詹隋的沉默当作顺从,自我感觉十分良好地走了。
殊不知,詹隋心中已是怒意滔天。
这对皇家父子,是把他当成猴来耍吗?
詹隋的眼睛微微眯了眯,一直被他藏在心底的那个蠢蠢欲动的想法,终于忍不住,再次缓缓冒了头。
位极人臣,终究还是人臣,依旧需要处处唯上命是从。
只有坐上了那个位置,才能为所欲为……
詹隋的脑中正在经历了一场强烈风波的同时,萧闯却正在谋划着其他事。
上次他在宫中见了慕容雪,她问他,如果她有事,该怎么第一时间找到他。
萧闯答应她会想办法,现在,萧闯已经有办法了。
今天,他该去见慕容雪了。
此时的慕容雪,正在碧溪宫中陪伴柔妃。
柔妃自从怀孕之后,明惠帝对她就十分紧张,分派在碧溪宫里的人手很多,每一个都是明惠帝精心培养的心腹。
不管是男是女,这个孩子都是他时隔多年以来再次迎来的小生命,这简直是他雄风不减当年的证明,所以他对这个孩子有着十足的期待与偏爱。
为了杜绝一切可能的危险,明惠帝直接放出话,杜绝了所有嫔妃前来探视的请求。
别以为他不知道,那些个妃嫔,一个个心里头不知道怎么嫉妒柔妃呢。
后宫的女人,手段可不少,若是她们因为嫉妒,伤了柔妃和她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办?
他以前不上心的时候自然不在意,现在上心了,怎么小心都不为过。
慕容雪每天都陪在柔妃身边,陪她聊笑,两母女各自做着手中的刺绣活计。
慕容雪在绣嫁妆,柔妃则是在给孩子做小衣裳。
柔妃做得专心致志,这些衣裳,蕴含着她身为人母的希冀与期盼。
慕容雪却绣得漫不经心,她知道,这桩亲事不过就是个幌子,她根本没有什么期待,自然就不会有多上心。
她心中一直惦念着的,是另外一个人,另外一桩事。
他,难道已经忘了答应过自己的事吗?
不然怎么过了那么久,都没有来找自己?
还是说,之前他答应自己的,只是随口敷衍?他根本就没打算与自己再有其他纠葛联系?
只要他有意,慕容雪便不可能找得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