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闯听着秦淮说的这些话,一时之间,面上神色一片复杂,心底深处,也似有什么情绪被微微触动。
萧闯以前只知道秦淮的功夫了得,但没想到,他的口才也这么好。
什么时候,该说什么话,他总是那么游刃有余。
他明明是带着强烈的目的,但经他说出来的话,总能十分精准地戳到人心,让人无法反驳。
此时此刻,萧闯承认,自己被他说服了。
他会是一个绝佳的合作对象。
萧闯也终于撕下了自己面具,直截了当,开诚布公地与他谈。
“那么,你打算怎样对付他?又需要我做什么?”
秦淮见此,便知道自己今夜的目的已然达成,接下来,便该商讨具体细节了。
秦淮又抛出了一个底牌。
“你知道我查到他做过的哪些脏事吗?他竟然连军饷都敢动!”
萧闯闻言,面上的神色顿时又是一变,看着秦淮的眼神也不觉多了一层深邃。
他竟然连这个也查到了!
而实际上,詹隋克扣侵吞军饷之事,便正是萧闯搜集到的詹隋身上最大的把柄。
那夜他对慕容雪道出之事,便正是军饷之事。
萧闯不知道的是,秦淮之所以会知道这件事,根本就是从他的口中得知的。
他无耻地将萧闯调查到的线索据为己有,反过来告知萧闯。
这法子虽然不要脸了些,但胜在好用。
秦淮把这个大把柄告诉萧闯,自然就能更加获得萧闯的信任,觉得秦淮没有在骗他。
因为没人比萧闯更清楚,秦淮所说的这些话究竟是真是假。
秦淮看到萧闯陡然变色的模样,问道:“怎么,难道你怀疑我说的是假话?”
不等萧闯开口,秦淮便抛出了几条关键性的线索。
那些,也是萧闯曾经提起的。
秦淮只选择性地抛出了几个要点,并没有把所有的讯息都道出。
但仅仅是那些,也已经让萧闯不得不相信,秦淮也已经查到了詹隋的马脚。
萧闯沉声道:“既然你都已经抓到了他的把柄,何不直接动手?”
秦淮顿了顿,面上露出几分苦笑。
“我的证据不足,我在兵部的时间太短了。
若非我一心想要对付詹隋,着意派人调查,也绝对不可能会查出这些。
但我的人,查不出实质性的证据,那些证据,都被他及时抹掉了。
詹隋毕竟是定武将军,有军功傍身,又有国师这个大靠山,如果没有绝对性的实锤证据,最后根本动不了他。”
萧闯眼神微动,他反问:“你与他都是三皇子党的人,你这般暗中对付他,就不怕三皇子怪责?”
秦淮淡淡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詹隋与我虽然都同为三皇子党之人,但我们并非一条心。
便是詹隋与三皇子,都未必是一条心。
我今日不想方设法把詹隋除掉,来日,我便有可能被他狠狠地踩在脚底。
我与他,从很早开始,就已经注定了不能共存。”
秦淮知道萧闯对詹隋的恨意,所以现在,他也毫不掩饰自己对詹隋的恨意,也并不掩饰自己的野心。
他有野心,才会冒死一搏。
他们有共同的敌人,才能真正结为盟友。
加上方才他所做的铺垫,他与萧闯之间的盟友关系,只会更加迅速地结成。
秦淮没有再拐弯抹角,他直接道:“我需要你的帮助,我拿不到的证据,你未必不可以。”
秦淮以为自己还要再费一番口舌,但没想到,他竟然直接答应了,“好,我帮你。”
秦淮闻言一愣,旋即便是一喜。
萧闯手中原本就有证据,不管秦淮有没有今夜之行,他都会出手。
只是现在,萧闯决定不再单打独斗。
不论是从能力,还是从身份上来看,秦淮都会是一个十分不错的合作对象,萧闯并不打算放弃。
今夜的谈话到此为止,秦淮并不打算将自己的另一个目的在今晚一次性说出来。
现在全说了,效果未必就好。
对于这样的分寸拿捏,秦淮十分擅长。
秦淮打算告辞,目光落在了萧闯拿着的那本医书上。
萧闯这才回过神来,他顿了顿,直接开口提出了请求。
“这是家父的遗物,我能留下吗?”
秦淮想到祝满经把这医书交给自己时恋恋不舍的模样,以及他那让自己一定要怎么拿走的就怎么拿回去的谆谆叮嘱,还是十分负责任地道:“这是令尊赠与我师兄的,我师兄对此物十分珍视,我并没有决定权。”
萧闯脸上明显露出了黯然的神色。
他在外人面前习惯了以面无表情的神色示人,此刻秦淮见他这副模样,平白生出了一种可怜见儿的感觉。
顿了顿,秦淮又补充,“不过,你若当真想要,我回去便与二师兄说情,他也是通情达理之人,定能理解你欲睹物思人的心意,愿意忍痛割爱。”
秦淮其实并不确定,毕竟祝满经也是一个医学上的痴人,他的脾气也算不得多好。
不过,他既然对萧彦清那般推崇感念,或许真可能爱屋及乌,对萧彦清的儿子生出几分心软也不一定。
萧闯将那医书阖上,伸手在封面上轻轻摩挲着,眉眼低垂,那里面盛满了柔和。
片刻,他才将医书递还给了秦淮。
他敛了心神,开口道:“我这边有了进展再派人通知你。”
秦淮颔首,接过医书,揣入了怀中,又戴上面具,打开门走了出去。
他的人影,很快便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秦淮今夜之行,兰清笳是知道的,实际上,秦淮方才就是从兰清笳那里出发的。
他走了之后,兰清笳也一直都没有休息,她挑亮了烛火,坐在灯下,正认真地做着刺绣。
秦淮回来时,她当即便抬头朝他望去。
她放下手中的刺绣,迈步朝他迎了两步,“怎么样?顺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