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一位御史台的老臣站出来,提出了反对意见。
“皇上,微臣以为,立嫡固然是一般传统,但眼下的情况特殊,前些时日天降祥瑞,那佛像上所显示乃是大皇子的生辰八字,微臣以为,这是上天的指示,说明大皇子才是储君的最佳人选。”
这位老臣最是敢讲敢说,平日里参人的时候也毫不嘴软,眼下他提出反对意见,便是真的觉得不妥,绝对不掺杂自己的私利。
有这位老臣带头,其他老臣也都纷纷出列附议。
甚至有人提出,大皇子素有才干与贤名,必是一代明君。
慕容睿听到这些老顽固的话,简直气得鼻子都要歪了。
他好歹还站在这儿呢,这些老臣是什么意思?
这不相当于说他无才无能,不是明君吗?
这些老顽固,待他登基,他定要将这些人全都罢免!
慕容康听到那些老臣们拥护他的话,心中却半点都没有喜悦。
他们越是这般拥护自己,落在父皇的心里眼里,就越会觉得是他在收拢人心,现在这番话,只是以退为进,惺惺作态。
没错,明惠帝一开始听到慕容康的提议,的确是惊了一下,甚至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误会了他,实际上他根本没有那样的野心。
但现在,听到这些老臣一致拥护推举他的话,明惠帝的想法一下就变了。
他心中一阵冷笑,不愧是自己的好儿子,竟然敢公然在朝堂上演那么一出以退为进的把戏。
他以为演了那么一出戏,自己就一定会遂了他的心思,立他为太子吗?想得美!
慕容康心中焦急,那些老臣还在喋喋不休,慕容康拔高了声音,断然道:“诸位,请听本皇子一言!”
那些老臣都闭了嘴,朝他看来。
慕容康深吸了一口气,看向明惠帝,眼神真诚,语气恳切。
“父皇,儿臣前些时日一直常常梦到母妃,自母妃离世后,儿臣心中也的确十分挂念,难以忘怀。
就在母妃频繁入儿臣的梦境之时,就发生了天降异象之事。
起先儿臣也并不知道那是何意,但昨夜儿臣又梦到母妃,梦中的母妃便抱着一尊佛像,在对着儿臣笑。
儿臣这才知道,那分明是母妃显灵了,所以才有天降异象,那佛像上也才会有儿臣的生辰八字。
母妃是想告诉儿臣,那是给儿臣的礼物,希望儿臣看到那佛像就想到母妃。
所以,那天降异象与祥瑞,实际上与册封太子并无半分干系。”
明惠帝听完他这些话,面上不禁露出了几分晦暗不明的神色。
众位朝臣听到这番话,都愣住了。
这……
听起来,还挺像那么回事。
难道是真的?
不然他故意这般解释,把太子之位推出去对他有什么好处?
慕容睿也凌乱了。
他看向慕容康的眼神更加复杂,简直快不认识这人了。
他总觉得不对劲,慕容康跟自己争了那么多年的权,现在说他不想当太子,鬼才信。
可是他又为什么这么干?
有诈,这其中一定有诈!
慕容康看向那几位老臣,满脸正气,“诸位大人,若是你们因为那天降祥瑞的说法就要推举本皇子当太子,那本皇子是断断不敢的,因为本皇子知道,那只是本皇子母妃的托梦罢了。
三皇子是嫡出,没有人比他更适合当太子。”
他说完,又转向慕容睿,眼神前所未有的真诚恳切。
慕容睿对上他那样的眼神,浑身都冒起了鸡皮疙瘩。
他非但没有欣喜,反而生出了一种被毒蛇盯上了的感觉。
慕容康的话说完,就有人站出来挺他,觉得他说得有道理,三皇子的确是名正言顺的太子。
明惠帝眼睛微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一直都没有表态。
慕容康看到明惠帝的神色,便知道自己还得再加把劲。
他父皇究竟有多么多疑,没人比他更清楚。
他再次开口,“父皇,儿臣请父皇下旨,册封三皇子为太子!”
有了慕容康带头,不少朝臣也都纷纷跟着出列附议。
三皇子党的人虽然心里纳闷儿,但眼下形式他们当然不能反过来反对吧。
所以,他们也跟着出列附议。
一时之间,整个朝堂上下就都是请封三皇子为太子的呼声。
此时此刻,慕容睿的心中禁不住一阵激动澎湃。
明惠帝看着下方的情形,眼神锐利地在慕容康的身上扫视。
半晌,明惠帝终于缓缓开口,“朕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的确是该立太子了。”
慕容睿的心中不觉一阵激荡。
他终于要得偿所愿了吗?
明惠帝的目光落在慕容睿的身上,慢慢开口,“诸位所言极是,立嫡乃是千古传承。今日,朕便册封三皇子为太子。”
慕容睿听到这话,仿若听到了最动听的天籁。
慕容康却是觉得心口似被人狠狠捅了一刀,险些没绷住露出失态之色。
慕容睿心中乐开了花儿,但他却不敢表露出来。
他现在已经是太子了,那就要更加稳重才行。
他敛了神色,朝着上首的方向行礼谢恩。
“多谢父皇,儿臣定不负父皇所托,本本分分学习储君之道。”
明惠帝微微颔首,脸上神色意味不明。
慕容康脸上挂出心悦诚服的笑意,干干脆脆地掀起衣袍朝慕容睿的方向跪了下去。
“臣拜见太子。”
慕容睿看到慕容康竟然跪在了自己面前,整个人几乎要一下飘了起来。
他等这一天等了多久了?
现在,此时此刻,他终于等到了!
一众官员们也都纷纷跟着跪了下去,附和道:“臣拜见太子!”
看着一众官员都跪自己,慕容睿到底是有些得意忘形了,眼底眉梢间,都是难掩的喜色。
他下意识挺直了腰杆,轻咳一声,朝众人摆了摆手。
“都起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