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近的某个茶楼厢房中,秦淮和兰清笳相对而坐,一边品着茶,一边看着这一幕。
兰清笳的神色若有所思,“我以为明惠帝会直接把他给砍了,没想到,却又搞了那么一出,难道明惠帝真的还要对他网开一面?”
秦淮闻言,摇头。
“不会,明惠帝没有这样的心胸。”
兰清笳不解,“那他为什么只把詹隋贬为庶民,抄没家产?而不是直接砍头?”
秦淮沉吟片刻,方才道:“我觉得,詹隋或许拿出了什么底牌,让明惠帝对他生了忌惮。”
两个人互相对望了一眼,心中都生出了同样的猜测。
“鬼营。”
他们都以为,詹隋对鬼营之事了如指掌,这才会生出了这个误会。
“鬼营之事不可告人,若是詹隋早就留了一手,为自己铺了后路,那皇上忌惮他将此事宣扬出去,就只能与詹隋达成共识,留他一条性命。”
两人都觉得詹隋的底牌是鬼营,毕竟,这件事算是明惠帝最不可告人的一桩秘密。
他们却都猜错了,明惠帝做过的不可告人的事,远不止那么一桩。
很快,他们就知道自己猜错了。
这个消息,是慕容熙告诉他们的。
她提起此事时,神情和语调都是冷的。
“詹隋当年受了狗皇帝之命,对我父王下手,这次詹隋栽了大跟头,为了保命,就搬出了这件事。
狗皇帝顾忌自己的脸面和名声,怕自己遭到百姓千夫所指,在史书上留下骂名,这才放了詹隋一条生路。”
慕容熙一口一个狗皇帝,语气中满满都是憎恶的意味。
宋瑾南知道她与明惠帝之间的真正关系,也明白她对明惠帝的深恶痛绝,以及对端王的孺慕与愧疚,他便抬手,轻轻揽在慕容熙的肩上,给她无声的安慰。
感受到宋瑾南的安危,慕容熙原本紧绷又愤怒的情绪这才稍稍和缓。
秦淮和兰清笳互相对望一眼,他们以为鬼营才是詹隋的底牌,原来竟然猜错了?
秦淮问,“郡主是怎么知道的?”
慕容熙没有直接回答,只是道:“我自然有自己的眼线,我能确定的是,这这个消息绝对可靠。”
她既然这么说,秦淮便也没有多问。
她在宫中的确培植了自己的人手,之前她的人就帮忙办成了不少事,眼下带来了这个消息,他们也都选择相信。
慕容熙的眼中又生出冷意。
“詹隋必须死!不仅要死,我还要让他被公开处刑,五马分尸!
死后也要他臭名昭著,遗臭万年!”
明惠帝想要派人暗杀他,那都是便宜了他。
让他那么不明不白地死了,慕容熙不甘心。
詹隋的罪己诏上,一定要再加上他曾经谋害端王的这一项重罪!
她的父王,不能白白死了。
“不仅是詹隋,还有那个狗皇帝,我也必须要揭下他伪善的面具,让他为自己曾经做出的事付出代价!”
几人听到慕容熙的这话,心中略一思量,便有些明白她的意图。
秦淮道:“你想派人将当年之事散布出去,再栽赃嫁祸到詹隋的身上?”
慕容熙坦然点头,“没错,依照我对那狗皇帝的了解,詹隋敢要挟他,他必然对此耿耿于怀。
他不杀詹隋,也只是怕詹隋出事了,他事先安排的人真的把那件丑事抖出去。
可假如他都已经放过了詹隋,可那件丑事还是抖了出去,你们觉得,那狗皇帝还有容忍詹隋的必要?”
宋瑾南缓声接下她的话头,“那詹隋也就失去了自己的那张底牌,狗皇帝就不会再放过他。
甚至为了洗脱自己身上的污名,保住自己身为帝王的尊严,明惠帝必然会将当年旧事的责任都推到詹隋的身上。
美其名曰为了端王报仇,加上詹隋曾暗地里要挟过他这个皇帝,他对詹隋必然不会心慈手软。
所以,到那个时候,詹隋会死得很惨。”
宋瑾南跟着慕容熙一道,一口一个狗皇帝叫得十分顺口,俨然做足了妇唱夫随的姿态。
慕容熙对此十分满意。
她眼中闪烁起了锐利的锋芒。
“到时候,我必会亲自入宫,向那狗皇帝谏言,让他对詹隋处以五马分尸的极刑。”
只有看着他死得那么惨,慕容熙心中的恨意,才能稍稍平复。
秦淮和兰清笳都没有说话,他们都理解慕容熙对詹隋的恨意。
如果他们有这样的血仇在身,他们未必就能比慕容熙理智多少。
慕容熙只遗憾,这次只能除掉詹隋,而那个狗皇帝,自己依旧不能对他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到时候那些流言传出,明惠帝必然会想尽办法引导和压制舆论,把这件事定性为捕风捉影的无稽之谈。
到时候就算慕容熙派人在暗处煽风点火,也只能引人猜测而已,没人真的敢把这件事拿到明面上来讨论,更没人敢定明惠帝的罪。
明惠帝最多就只是名誉受损罢了,这对于慕容熙来说,还远远不够。
他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只有让他身败名裂,以命为偿,这个血仇才算是彻底报了。
慕容熙相信,这一天很快就能来了。
几日后,被贬为庶民的詹隋凄凄惨惨地离开了郢都。
而这时候慕容霏才终于被明惠帝想起,被重新接回了宫中。
只是对于她的名分,明惠帝依旧没有什么说法。
所以,从礼法上来说,慕容霏依旧是个庶民。
明惠帝对这个女儿已经完全不在意了,但他也不可能让她陪着詹隋一起离开郢都,那样太抬举他了。
更何况,詹隋对明惠帝来说,早已经是命不久矣之人,他自然不可能明知如此还让慕容霏跟着他。
就在詹隋离开郢都城的第二天,郢都城中就又开始有了一个流言,这个流言与以往的小打小闹不同,这是一桩足以让人惊掉下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