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清笳将他们的反应尽收眼底,她见此,心中便已经知道自己马上就能说服他们了。
兰清笳再接再厉,“不论是我还是你们,为了这件事都已经付出了太多太多,我们每个人都承受着风险与危机。
我既然已经走到了这个地步,就绝对没有因为一点子风险就退缩的道理。
郡主你想想,这么多年,你有多少已经牺牲了的手下?他们如果一个个都瞻前顾后贪生怕死,又岂会有如今这般局面?
我与他们又有什么不同?不过都是抱着同样的目标,为此努力的一份子罢了,他们既然能不顾一切抛头颅洒热血,我为什么不可以?”
兰清笳的这一番话叫他们心头震撼,更生出了一股子热血的激昂。
兰清笳话锋一转,倏而笑了起来。
“更何况,我并不是赴死去的,我是置于死地而后生。
我明白我的重要性,我无论如何,都绝对不会让自己出事。”
兰清笳都已经把话说到了这个份儿上,他们原本就算再怎样想反对,也都说不出口了。
宋瑾南和慕容熙互相对望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松动的情绪。
这件事,注定是阻止不了了。
慕容熙开口道:“好吧,便按照你的计划行事。”
兰清笳闻言,唇角笑意更浓。
她就知道,自己定能说服他们。
慕容熙忙补充强调,“不过,你一定要注意安全,定要把握好分寸,绝对不能出事!”
她出事了,不仅药人的事落了空,秦淮那里他们也都没法交代。
兰清笳神色笃定,“放心,我比任何人都惜命。”
如果一场苦肉计,反而真的把自己的小命演没了,那就是真的太蠢了。
宋瑾南想到了一个问题,“你的伤势要传到明惠帝的耳中,必然要通过太医。可若是太医近了你的身给你验伤发现了你的女儿身……”
这个问题让兰清笳一愣。
或许是装男人装久了,她压根没有想到这一点。
慕容熙当即道:“江福全在太医院必然有人,我让他安排。”
宋瑾南却是摇头,“就算是江福全的人也不一定保险。
他忠于江福全,却不是忠于师姐,那位太医若是发现了师姐的女儿身,这也是一大隐患。”
慕容熙想了想,又道:“那就只让那太医来走个过场,不让他真的给清笳验伤。”
宋瑾南还是觉得不够保险,“此事重大,师姐又是明惠帝最倚重之人,他必然不只派一位太医来给师姐看诊。
我们收买一位太医容易,要收买那么多太医,风险就太大了。”
慕容熙闻言,也觉得宋瑾南说得十分在理。
她方才的确是有些想当然了。
兰清笳垂眸思索着,最后缓缓道:“既然我势必会被人验伤,我就只能是个男人,不然再怎么掩饰,也都可能会被识破。”
慕容熙蹙眉,“可是你不是男人啊。”
她的话一说完,就猛然怔了怔,脑中似有灵光闪过,一下明白了过来。
“你的意思是说,找一个男人当替身扮演你?”
兰清笳缓缓点头。
方才她没有想到自己女儿身这一茬,便下意识忽略了这一点。
现在,只能如此了。
慕容熙当即道:“好,就这么办!早知道要找替身,一开始我们就没必要为这事扯来扯去了。”
兰清笳明白她的意思。
慕容熙是觉得既然要找替身,那她就不必受伤,那就没那么多顾虑了。
但兰清笳却是摇摇头,“不,就算找了替身,我身上的伤也不能免。”
慕容熙一愣。
兰清笳认真道:“一开始让替身出场,只是为了避免我的女儿身被发现,是不得不走的一步棋。
可是我的身上如果半点伤都没有,我也怕会被有心人识破,到时候只怕会留下后患。”
兰清笳坚信,做戏就要做全套,如若不然,就有可能在自己不曾注意的细枝末节处留下破绽。
兰清笳神色认真,显然已经是下定了主意,慕容熙知道她根本阻止不了,便是秦淮来了,怕也不一定阻止得了。
“好了,我们再好生商榷一番其他需要注意的细节。”
因为担心夜长梦多,兰清笳决定要速战速决,不想把这件事再继续往后拖延。
三人这一番商议,便一直到了后半夜才各自散去。
而国师府中,国师躺在床上,却是莫名觉得眼皮轻跳,一阵辗转反侧,久久都没能睡着。
国师深深地觉得,定然又没什么好事发生!
国师的这个预感很快就成了真。
两天后,一桩大事传入了他的耳中:兰清笳在府中遇刺了!据说伤势严重,危在旦夕。
国师听到这个消息的第一反应是,太好了,她最好是撑不过来,直接一命呜呼了才好。
如此,也省得他动手。
但紧接着,国师心里就咯噔了一下。
无缘无故的,兰清笳怎么会突然遇刺?
这种时候兰清笳遇刺,那自己岂不是嫌疑最大?
国师心中升起了一种十分不妙的预感。
他只能暗暗告诉自己,希望是自己想多了。
可是事实却再次证明,他的预感总是十分准确,他并没有想多,兰清笳遇刺之事,就是针对他而设计的!
兰清笳遇刺,值守的柳太医连夜赶往公主府为她救治。
“兰清笳”虚弱地躺在床上,一张脸一片苍白,双目紧阖,一动不动。
他的衣襟敞开着,露出了腹部上的伤处。
那伤处已经被简单包扎过,屋中弥漫着一股浓烈的血腥味。
慕容雪就坐在床侧,紧紧握着他的手,双目含泪。
柳太医见到驸马伤在腹部,不觉暗暗松了一口气。
腹部并非要害之处,想来并没有性命之忧。
但柳太医真正检查了之后却是骤然变了脸色,那伤处已经发紫,那流出的血也变得一片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