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太医们心中这般想着,一个个脸色都不大好看地退了出去。
他们一离开,慕容雪一直紧绷的脊背这才慢慢放松,她也忍不住长长吐了一口气。
慕容雪虽然没有跟祝满经打过交道,但也知道了他是兰清笳的人。
慕容雪看着他,压低了声音催促,“你快给他解毒,可千万不能让他死了!”
祝满经也知道眼前这人是替身,只是他尚且不知道兰清笳找替身的原因。
他只当兰清笳是因为不想受伤才找的替身,而完全没有往兰清笳是女儿身的方向想。
这名替身的伤势看起来严重,但实际上兰清笳却是有分寸的,事先给他服了一颗药丸,确保他的毒素不会扩散得太快,只要不拖过今天晚上,他就不会死。
祝满经心中也有数,但也怕有个万一。
他朝慕容雪微一颔首便开始解毒。
兰清笳用的这毒,本身就是出自宋十三之手,祝满经是宋十三的徒弟,对宋十三的路数也十分熟悉,就算宋十三没有提前准备好解药,祝满经自己也能解。
只是现在他们早就备好了解药,也省了他再去费心调配解药的麻烦。
祝满经先是把解药给他喂了下去,然后又解开伤处上的纱布,将那上面发黑的血清洗包扎。
祝满经行事不紧不慢,有条不紊,慕容雪见他这般从容镇定,一颗心总算是彻底放了下去。
被请出了寝殿的众太医们自然也不可能在外头干站着,公主府的下人将他们请到了隔壁的会客厅,奉上茶盏客气侍奉着。
不管怎样,他们也都是太医院的太医,是朝廷命官,这点子待客之道自然要讲究。
然而公主府的茶水却并不能浇灭他们心头的怒火。
众太医们的脸色都不大好看。
太医院的太医大多数都是上了年纪,颇有资历的,这样的朝臣,难道会没有一点心气儿?
沈太医对祝满经的医术最是不满,他从一开始就跳得最欢,数次坚持去请国师前来坐镇。
慕容雪屡屡阻拦的行为,简直狠狠戳了沈太医的肺管子。
他顾忌着慕容雪的身份,在她面前不敢太过放肆,但眼下背了人,他就忍不住了。
景立群是被明惠帝一力提拔上来的,算是明惠帝身边的宠臣,当初他们被景立群压上一头时,尚且可以勉强咽下这一口气。
但是这个姓祝的又是哪根葱?他一个无品无级的草民,竟然也敢在他们面前摆谱,冲他们甩脸色,究竟是谁给他的狗胆?
沈太医满脸怒容,“有些人就是在民间治了几个人,赚了点名声就以为自己无所不能,真是可笑!
哼!我倒是要看看,那人究竟有多大的本事,能比我们这么多人都要厉害!”
有人带了头,很容易就把其他人的情绪煽动了起来,惹得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埋汰开了。
“就是,他若真正有本事又怎会在一个小小的医馆里窝着?这是真的把我们当傻子了。”
有人附和,沈太医的火气就更大了。
他掷地有声地撂下话,“他若是真的能把景太医的毒给解了,我便把脑袋拧下来当球踢!”
俗话说,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即便这一群人都已经上了年纪,但嘴碎起来,也与那内宅妇人无异。
也有那缄默不语,满面愁容的。
这一部分人倒是希望那姓祝的能把景立群的毒给解了,这样景立群没事了,就算明惠帝要罚,也不至于罚得太重。
只是他们没有把这样的话说出口罢了。
两刻钟过去,隔壁依旧没有传出什么动静,又有人按捺不住了,“这么久了怎么还没动静?该不会是出事了吧?”
沈太医再次开口,“那个名不见经传的乡野大夫能有什么能耐啊,依我看还是得去请国师!”
“现在去请还有什么用?耽误了那么久,便是华佗在世也无用了。”
沈太医愤愤然,“安阳公主真是头发长见识短,妇人之见!”
他们正满脸义愤地议论着,忽然听得会客厅外传来了一道刻意发出的咳嗽声,一众太医的说话声一下被打断了,本能地朝着门口方向看去。
外面依旧夜色深深,但因为出了这档子事,整个府邸都灯火通明,照得亮如白昼。
门口处不知何时来了一行人,打头的两个下人打着灯笼,给后方的主子照明。
众太医神情呆滞迟缓地把目光落在了那位主子的身上,待看清了那人的脸时,众人皆是大惊。
因为太过惊吓,大家保持着原本的僵硬表情,一时忘了动作。
直到有一人回过神来,慌忙跪拜行礼。
“微臣拜见皇上!”
其余众人也陡然回神,慌忙跪下行礼。
明惠帝面色发沉,目光扫在众人身上,眼含愠怒。
“你们是来看诊的,还是来开茶话会的?”
明惠帝想到自己听闻消息之后的忧心,以及一路赶来的焦急,再想到方才在外面听到的这一群人的风凉话,简直气得肝疼。
自己究竟养了一群怎样的酒囊饭桶!
众太医们听了明惠帝这满含愠怒的质问,一个个心肝儿都禁不住狠狠一颤。
大意了,他们以为明惠帝派了亲卫来垂询一番已经是最大的恩典,万万没想到,明惠帝竟然会连夜亲自前来探望!
如果他们知道,便是借给他们一百个胆子,他们也不敢这么明目张胆地坐在这里喝茶磕牙啊。
刚刚他们都说了些什么?
虽然没有妄议皇上,但他们妄议了安阳公主啊,那也是妄议皇室的重罪。
此时他们就是后悔,非常后悔。
方才还大放厥词,宛若蚂蚱般蹦跶得最凶的沈太医此时俨然成了鹌鹑,心中更是一阵懊恼。
而那些从头到尾都没怎么开口参与讨论的太医们更加觉得冤极了。
他们顶多就是没有出声阻止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