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惠帝语气更添温和,“你起来回话。”
祝满经这才恭恭敬敬起身。
他说自己不要赏赐,明惠帝却不可能真的什么赏赐都不给他。
明惠帝正要斟酌着开口封赏,身旁的江福全就发出了一声惊讶的“咦”声。
江福全在明惠帝身边,行事最是稳妥,几乎没有失态过。
明惠帝听他发出疑问的声音,不觉侧头看向他,神色略带不悦。
“怎么了?”
江福全似是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当即微微躬身,恭恭敬敬地答话。
“奴才只是觉得祝大夫有些眼熟,好像曾在哪里见过,这才失礼了。”
明惠帝闻言,也认真端详起了祝满经的容貌,经江福全这么一提醒,明惠帝心中也不觉生出了几分熟悉感。
不待明惠帝发问,祝满经就主动答道:“公公好记性,草民的确与公公有一面之缘,亦曾有机会得见天颜。”
明惠帝贵人多忘事,自是记不得什么时候见过他。
明惠帝问:“你此前何时见过朕?”
祝满经答道:“彼时八公主身体有恙,皇上张贴皇榜,草民斗胆揭榜,曾入过一次宫。”
明惠帝闻言,这才想了起来,的确是有这么一回事,有这么一个人。
只不过,此事已然过了许久,现在连那所谓的八公主也已经不再是公主了,明惠帝自然想不起他来。
而且当时是兰清笳与祝满经一起揭的皇榜,风头都被兰清笳一个人抢走了,明惠帝只记住了兰清笳,对于祝满经的印象当然不深。
他能对祝满经的面容觉得隐约有几分眼熟就已经十分不错了。
“原来是你。”
祝满经一派恭顺谦和之态,“正是草民。”
江福全也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色。
兰清笳半躺在床上适时接话,“微臣与祝大夫便是源于那次机会才得以结识。”
明惠帝听到这等前缘,再看祝满经时,眼中不觉更添欣赏。
他赞道:“难怪你当初敢揭皇榜,今日一见,你当真是有真才实学的真本事。”
当初自己竟没有把他与兰清笳一并留在太医院,当真是看走眼了。
再想想现在太医院里那一群饭桶,明惠帝越发觉得自己有眼无珠。
不过,现在也不晚,一切都还来得及。
明惠帝方才还只是想给他一些金银钱财上的赏赐,现在,明惠帝改主意了。
他看着祝满经,直接问:“你可愿意进太医院做事?”
祝满经一听,心中顿时一喜。
太好了,这正是他今夜要实现的目标之一。
兰清笳的心中也陡然一松,唇角飞快翘了翘。
除了方才那一盆水的插曲,事情进展得似乎都十分顺利。
老院使等三位太医闻言,心里却是微微咯噔了一下,心情委实算不得多好。
上回明惠帝直接钦点了兰清笳入太医院,从此他们就被兰清笳压得没有抬起过头来。
现在,祝满经还没进太医院就给了他们一个下马威,将太医院所有太医的脸面按在地上摩擦,待他也入了太医院,那整个太医院岂不就是他和兰清笳的天下?
这让他们这些根正苗红的太医脸面往哪里搁?
然而,不管他们心中究竟怎样想,这个决定是明惠帝做出的,除非祝满经想不开,直接拒绝了这个送上门的提拔,不然,他们就没有半分置喙的权利,就算心中再不愿,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下来。
祝满经会拒绝吗?
怎么可能,他等的就是明惠帝这句话呢。
祝满经先是露出错愕的表情,旋即便是不加掩饰的惊喜与激动。
“能为皇上效劳,是草民的荣幸,草民愿意!”
说完,他便再次跪下,对着明惠帝咚咚咚地连连磕头,毫不含糊。
明惠帝将他方才那番欣喜激动尽收眼底,他这般表现,十足取悦了明惠帝。
能够用一句话就决定别人的命运,让别人对他顶礼膜拜,感激涕零,这就是权利能带来的快感。
明惠帝自觉自己是慧眼识珠的明君,他的心情自然大为愉悦。
“好,以后你便入宫,到太医院当差。”
兰清笳受了伤要休养,就算她休养痊愈了,也要去负责接管药人之事,定然没法再继续在皇宫里待着。
到时候,自己若是有个头疼脑热的,连个得用之人都没有。
至于那一群太医?呵呵,明惠帝现在可不敢把自己的性命交托到他们的身上。
兰清笳闻言,悬着的一颗心终于彻彻底底地放了下去。
她想到另一件事,当即朝慕容雪使了个眼色。
慕容雪接收到兰清笳的眼神示意,心中了然,她趁势开口,“父皇,儿臣有一个不情之请。”
明惠帝眼下心情正好,听了慕容雪的这话,便点了点头,笑问,“雪儿有何事?说说看。”
慕容雪看了祝满经一眼,缓缓道:“父皇,驸马身上的毒虽然解了,但她身上的外伤同样不可小觑,还需好好静养。
儿臣只要一想到此前的凶险,心中便觉得紧张忐忑,难以安心,儿臣实在放心不下让太医院的其他人给驸马看诊。
儿臣请求父皇准允祝太医留下照顾驸马,直到驸马的伤势痊愈。”
慕容雪这一番话说得恳切,眼中更是盛满了对兰清笳真切的担忧。
老院使等三个太医却觉得面上一阵阵发热,他们只听到了慕容雪话里满满的嫌弃。
但是,他们的确是技不如人,除了捏着鼻子认下这通埋汰,还能怎么着?
祝满经听了,嘴角微不可查地抽了抽。
如果他方才没有知道这位驸马是女儿身的话,他听到这番话或许会为他们的夫妻感情大为感动。
可是,这一切就是个骗局。
等等,祝满经的脑中灵光一闪,一个念头突兀地跳了出来。
男女结合方为伦常正道,但世间之大,凡事总有例外。
男子也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