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会在这里?
国师面色的骤变尽数落入了明惠帝的眼中,明惠帝心中的冷意更甚。
“此人,想来国师定然认得吧?”
明惠帝的目光灼灼地落在国师的身上,带着一股强烈的压迫。
国师袖中的手暗暗握紧,那宛若老树皮一般的脸也绷得紧紧的。
明惠帝把这么一个人叫到自己的面前,俨然是早已经摸清了他们的底细,自己现在否认这人的身份,转眼就会被拆穿。
国师略一沉吟,便承认了,“不错,此人乃是本座的一名心腹,只是不知道他到底犯了什么错,竟连皇上都惊扰了?”
明惠帝神色冷然,“此人便正是昨夜潜入公主府,刺杀驸马的歹人!”
国师听到这话,面色又是一沉。
自己果然没有猜错!当真有人利用兰清笳来嫁祸自己!
国师当即一脸震怒地望向那人,满脸皆是不可置信。
“张虎,你,你竟然胆敢刺杀驸马?是谁给你的胆子?”
说完,也不待那名叫张虎的黑衣人开口,他又以额触地,高声道:“皇上恕罪,是本座没有约束调教好手下,竟让他做出这等胆大包天之事,本座有罪,请皇上责罚!”
明惠帝居高临下地望着他,看着他做出这么一副姿态,眸底神色晦暗不明。
“这么说,国师对此事完全不知情?”
国师断然道:“本座半点都不知情!”
那黑衣人张虎在这时候突然开口,“国师,您救救属下,属下完全是依照您的意思行事啊!
事到临头,您不能就这么把属下一脚踢开啊!”
国师听到张虎的指认,面皮又狠狠地抖了抖,眼中有一股戾气一闪而逝。
这果然是为自己精心准备好的一个陷阱。
连自己的心腹都能被对方收买,背叛自己。
国师来不及深想其他,他狠狠瞪向张虎,怒声呵斥,“你胡说八道些什么?本座何时派你去刺杀驸马了?
皇上,请您明察,本座对此事毫不知情,更没有派人去刺杀驸马,本座是无辜的啊!”
明惠帝居高临下地望着他,语气微凉。
“朕自然是愿意相信国师,只是,国师调教出来的心腹,会这么容易被人收买吗?”
国师听了这话,手又狠狠紧握成拳。
他的心腹,会那么容易被人收买吗?
他当然不相信,除非,自己培养的这个心腹,从一开始就是别人安插的棋子!
这颗棋子一直埋在自己身边,多年来悄无声息,就只等到了恰当的时候,狠狠地咬自己一口。
而现在,就到了这个合适的时候。
所以,那个设局之人,究竟是谁?
有能力做到这一点,并且有动机这么做的,除了此时正坐在上首的那位又还有谁?
明惠帝一方面要用自己,一方面又不放心用自己,最近他提拔兰清笳,已然表明了他要把药人和鬼营之事慢慢从自己手里收回去的意图和打算。
明惠帝给自己设了这么一个局,便是想要把自己置于道德的最低点,好拿捏住自己的把柄,方便他顺理成章地削弱自己的权利。
国师想到这一点,心中更是恨得不得了。
这一刻,国师心中燃起了前所未有的强烈冲动——推翻他,取而代之!
假如这天下是自己的,他就不会再受任何人的掣肘。
国师低垂着的眸中飞快闪过一抹凌然的冷意。
只是眼下,国师却只能被动地承受着明惠帝的刁难。
他得咽下这口气,撑过这一关。
明惠帝设了这一局,也只是为了掣肘他,还不敢直接除掉他。
待熬过这一遭,之后的事,他大可再徐徐图之。
国师卑微地匍匐在明惠帝的跟前,那苍老单薄的身子微颤,叫他一下变成了一个普普通通的寻常老儿,平白显出几分可怜来。
“皇上,本座敢以项上人头起誓,绝不曾指使任何人刺杀驸马!
本座或许对手下有失察之责,但绝对不曾做出指使之事,请皇上明察!若是有违此誓,那本座……”
张虎没等到国师把自己的誓言宣誓完成,便突然开口,打断了他的话。
“皇上,国师他在说谎!小的还记得那日皇上传召国师入宫,国师回府之后便怒气滔天,还摔了东西,小的隐约听到国师怒骂,还提及‘卸磨杀驴’‘不能平白便宜了别人’之类的话。
之后,国师便给小的下了令,让小的对驸马下手!便是刀上抹的药,也是国师给的!”
明惠帝听到这话,脸色就变得更加难看了。
国师亦是面色大变。
“卸磨杀驴”“不能平白便宜了别人”,这样的只言片语听起来让人觉得莫名其妙,但对于明惠帝和国师来说,他们彼此却都心知肚明。
这分明就是国师不满明惠帝让兰清笳插手药人之事的牢骚抱怨!
他因不满此事,便对兰清笳动了杀心,旋即派人刺杀,简直合情合理,叫人无法反驳。
原本明惠帝就认定了是国师所为,现在听到张虎的这话,就更加坚信这一点。
这事若不是国师指使的,他能把自己的脑袋拧下来当球踢!
国师的面色黑如锅底,心中把明惠帝里里外外骂了一遍又一遍。
他也越发断定,张虎就是明惠帝安插在自己身边的一颗棋子。
如若不然,张虎怎么可能那么准确地说出那些话?
那分明就是明惠帝事先安排好的!只是为了让他的罪名板上钉钉,无法反驳罢了。
国师正觉心中怄得吐血,张虎就一副决绝的模样朝明惠帝大喊,“皇上,小的所言句句属实!小的自知犯了大错,无法弥补,这条贱命不要也罢。
但小的只求皇上看在小的坦白从宽的份儿上,放过小的家人,不要让他们被国师灭口!小的现在便以死谢罪!”
说完,他就发狠地挣开了侍卫的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