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鹏心中这般思量着,念头转了一圈,他对兰清笳的问题便再无保留。
他直接开口道:“除了那些生肉,他们还喝国师调制的药粉泡的水,他们日常饮用的水,都掺了那些药粉,国师交代了,每天都必须给他们服用,不可中断。”
兰清笳眼神一动,“那些药粉呢?拿给我看看。”
凌鹏当即示意手下人去取。
反正那药是国师留下来的,如果真的是那药出了问题,责任也是在国师的身上。
而且凌鹏经过江福全的提醒,他也已经认定这事就是国师指使人做的。
既然有人故意为之,那总会留下些把柄。
凌鹏只希望兰清笳不仅能找出问题所在,顺利解决这件事,还能把矛头都指向国师。
抱着这样的心理,兰清笳再追问了其他细节,凌鹏也都答得认真仔细。
兰清笳不敢把自己的问题问得太过赤裸直白,从而暴露自己真正的目的。
从与凌鹏的问答中,兰清笳基本上可以拼凑出了鬼人的淬炼过程。
正如兰清笳此前所预测的那般,那是一个极其残忍而痛苦的过程。
正因此,才会有那么多人没熬过来。
便是熬过来了,之后要经受的痛苦也并不少,非但不少,反而会成倍累积。
那些手铐脚镣是做什么的?
现在是为了钳制力量飞涨的鬼人,避免他们发狂伤人,但当初,却是为了避免他们太过痛苦而自残。
有侍卫亲眼看到这些,心理不够强大一时承受不住,吓得想要逃离这里。
但他们怎么可能逃得了?
明惠帝绝对不会允许这样的大秘密被泄露出去。
那些想要逃最后却都没有逃掉的侍卫,最后都被加入了鬼人的行列,他们大多数人都没有撑过来。
看到自己的同伴经历的一切,其他侍卫的心都凉了,原本也有想要离开这里的人,瞬间就打消了这样的念头。
他们老老实实地待在这里当侍卫,虽然不得自由,或许一辈子都不能离开,但是至少还有一条命在,他们的家人,也能享受最优渥的待遇。
跟这些被迫经历不人不鬼折磨的人相比,他们已经十分幸运了,不应该再生出其他的妄念。
这么多年过去了,那些侍卫对鬼营里发生的一切都已经麻木了,听到那些惨叫,心中都不会再生出一星半点的波澜。
若是有人想要逃离这里,他们也不会有半分同情,会毫不留情地将人抓回去,重新将对方扔进那个魔窟里。
究竟是会被折磨死,还是会涅槃重生,就看对方的造化了。
直到今天,那些怪物突然发狂了,他们露出了最狰狞的獠牙,展现出了最暴虐的一面,这些侍卫们麻木无波的眼神中这才终于有了波澜。
他们生出了恐惧。
他们亲眼见证了这些怪物的诞生,根本没人比他们更清楚这些怪物有多可怕。
这些怪物要去对付的如果是他们的敌人,那无疑会是最锋利的一把利剑。
但现在他们要对付的是自己啊,这些侍卫能不怕吗?
方才他们更是亲眼见到了自己的同伴被那些怪物撕成两半的惨烈画面,这幅画面就像是魔咒一般,久久在他们的心中盘旋不去。
兰清笳一路走来,便能从那些侍卫的眼中看到了惊惧。
他们见到凌鹏对兰清笳的态度,便也都将兰清笳当成了救命稻草,看着兰清笳的眼神都充满了热切。
兰清笳看他们的眼神却是冰冷漠然的。
就算这件事的罪魁祸首是明惠帝和国师,这些人也都是助纣为虐的刽子手。
兰清笳的脚步突然顿住。
因为她终于见到了鬼人。
他们像是囚犯一般被关在偌大的铁笼里,所有人都双目赤红,狂躁不已。
他们拼命地摇着铁门,手上的青筋一阵阵暴起,有些人的手指都渗出了血,但却像是完全不觉得疼似的,依旧牢牢抓着铁门不放,拼命想要把铁门掰开。
有几个铁笼的地上蔓着淋淋鲜血,地上的情形更是惨不忍睹。
那是之前没来得及逃脱的侍卫的尸身。
有的鬼人则是与自己的同伴互相厮打,把对方都咬得鲜血淋漓却还不罢休。
一众侍卫们都远远站着,大家手中握着武器,双手双脚都在打颤,面上也是一片惨白,没有半分血色。
这样的情形太可怕了,即便他们这么多年已经见识过很多残忍的画面,但这一次却是不同。
这一次,是他们的生命安全受到了威胁!
这些魔鬼如果不能被控制住,他们所有人都休想逃过一劫。
江福全看到这番情形,面色也跟着白了白。
他是明惠帝的心腹,对于明惠帝在做的事自然清楚明白。
以前他就陪同明惠帝上过西山,亲眼见识过鬼人那超乎寻常的爆发力与杀伤力。
当初的鬼人虽然杀伤力十足,但却是受控的。
现在的鬼人,却是完全失控的。
具有这样大的杀伤力的鬼人失控了,这对他们来说,自然是一大强悍的威胁。
凌鹏艰难地咽了咽唾沫,心中也是一片慌乱,只是他到底还记着自己的身份,没有当众失态。
他看着兰清笳,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是镇定的。
“景太医,现在的情势已经越发危急了,你还是快些想法子吧。”
兰清笳当然有法子,只是她并没有立刻说出来。
她对凌鹏道:“他们发狂前食用过的那一批生肉还有剩余的吗?”
凌鹏面色不大好看,摇了摇头,“他们的食量惊人,那一批生肉已经全都吃完了。”
兰清笳听了,心中暗松了口气。
没有了就再好不过了,也省得她再想办法把那些生肉上的证据销毁。
她心中暗喜,表面上却微微拧了拧眉,“那他们每天都需服用的药粉呢?还没找来吗?”
她真正想要拿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