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安昱此前根本就没有特别留意过“梁毅恒”这么一个人,但现在,光是听到这个名字,卓安昱的心中就生出了一股难以控制的怒意。
好似这个人将他到手的猎物抢走了,对他造成了莫大的威胁。
这样的感觉依旧来得突然,却又十分迅猛,叫卓安昱完全没法控制。
他伸手抚了抚心口,感觉那里有什么在叫嚣和鼓动着。
他忍不住再次开口,目光灼灼,语气中更是带着一股强烈的逼人气势。
“那梁毅恒如果真的是个男子汉,在这种时候他就不可能会中途离开,刻意回避。
公主,只怕你说的两情相悦,实际上只是你的一厢情愿罢了。”
慕容霏被他的这话刺激了,面上顿时露出恼羞成怒的神色。
“你胡说!我与表哥就是两情相悦,我们早就定了终身!我这辈子除了他,谁也不会嫁,更不会嫁给你!”
慕容霏满脸激动,眼中更是充斥着满满的厌恶与愤怒。
对上那样的眼神,卓安昱的心口又涌起了一股不受控制的闷滞之感。
明惠帝终于开口,面容威严,语气沉沉。
“好了!婚嫁之事,从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何时轮到你自己来做决定?”
他的语气太过威严,慕容霏一下被吼住,身子瑟缩了一下,讷讷不敢再言。
众人也都察觉到明惠帝周身那股沉沉的低气压,也都下意识地将呼吸都放轻了。
只有梁皇后咬牙开口,“皇上,霏儿是臣妾的女儿,她的亲事,臣妾希望自己能说得上话,做得了主。
霏儿与恒儿是一对苦命的鸳鸯,他们上次便有缘无分,这次,臣妾不想看到他们再次错过,从而抱憾终身,请皇上成全!”
明惠帝的面色更沉。
“你是在怪朕上次狠心拆散了他们?”
梁皇后当即否认,“臣妾不敢……”
明惠帝直接怒声打断了她,“朕看你敢得很!”
梁皇后神色一僵,张口结舌,似是想要辩解,却被明惠帝的气势所慑,发不出声音来。
“你方才口口声声说的那些话,不是在指责朕是什么?
当初朕为何将她指给詹隋,你们自己心里不清楚?
若是你们忘了,这么多大臣也都亲眼瞧到了,他们定然都还记得,要不要朕请他们来复述一番?”
梁皇后和慕容霏听到这话,面色骤然大变。
那一众臣子亦是如此,一个个都恨不得寻个地缝钻进去躲一躲。
果然每次入宫参宴,都会遇到这样那样的糟心事,他们这些做臣子的,可真是太难了。
梁皇后只能继续辩解,“上次之事臣妾不曾怪过皇上,更不敢怪皇上,臣妾只是,只是心疼霏儿一而再再而三地遇到这样的事,不想让她的后半辈子都毁了……”
众使臣们闻言,心中不觉有些不舒坦。
五皇子再怎么样,代表的也是南疆的颜面,梁皇后和慕容霏瞧不上五皇子,便是瞧不上他们南疆国。
他们南疆虽小,却也并非一无是处。
这次来访,也并非他们要上赶着讨好浔龙国,而是浔龙国有求于他们。
原本五皇子今夜之举是让他们觉得理亏于明惠帝的,但眼下见到梁皇后和慕容霏对自家五皇子百般埋汰和瞧不起,他们的理亏便渐渐被消磨,反而在心中留下了些许疙瘩。
明惠帝显然也意识到这一点。
原本这件事是卓安昱理亏,明惠帝可以利用这一点好好拿捏对方,并与之谈判,但被梁皇后和慕容霏这么一闹,原本该占的理都被闹没了。
明惠帝的面色不见半分和缓,语气甚至还隐隐更加威严。
“五皇子乃是一国皇子,身份尊贵,且生得一表人才,他对霏儿亦是真心求娶,霏儿嫁给他,怎么就是毁了?”
卓安昱也沉声开口,“我若是有幸娶了公主,必会对她一心一意,绝不会有半分辜负,请皇后放心!”
梁皇后怎么可能放心?
男人的誓言,是这个世上最不值钱的玩意儿。
他现在说得再信誓旦旦,也不妨碍他日后毁约。
真正让梁皇后心里一突的是明惠帝的话。
她好歹还是有几分政治敏感度,明惠帝的这话俨然已经在向她释放一个信号——他的态度,已经在偏向卓安昱了。
或者说,他是在偏向南疆。
因为卓安昱是南疆的五皇子,而明惠帝并不想得罪南疆。
他不想得罪对方,那要牺牲的,就只有自己女儿。
这个认知,再次让梁皇后陷入了惊惧惶恐之中。
上次没能保住霏儿,已经成为了梁皇后每每想起来都要痛恨和后悔的遗憾。
这次如果她再保不住霏儿,那自己就要真的彻底失去她了。
她不仅仅是会再次与霏儿生出隔阂,让她对自己生出怨怼,便是在距离上,她也将会彻底失去她。
她一去南疆,后半辈子,她们母女或许都不会再有重逢的机会。
梁皇后一想到这个可能,就遍体生寒。
所以,哪怕只剩最后一丝希望,她也还是要牢牢抓住。
“五皇子固然是人中龙凤,但,但他与霏儿不合适!南疆距此地甚远,霏儿若是嫁去了南疆,定然会诸事不适应。
且她心已另有所属,她若是这样嫁给了五皇子,岂不也是对五皇子的不公平?”
卓安昱听到慕容霏心有所属,心中又不由得升起了一股难以抑制的烦躁情绪,整颗心更像是被浸泡进了醋坛中一般,酸涩难当。
待他反应过来,他已经再次开口表态,“我不在乎,只要能娶到公主,我什么都不在乎。
就算现在公主对我无意,只要日后我对她真心实意,百般呵护,她也总会被我的真情所感动。”
他很自然地说出了这样的话,一瞬之间,他自己都有些意外,但很快却又觉得毫无违和,这不正是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