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皇后听到他这话,心头禁不住微微打突。
一般来说,有这么一个开头的,接下来的话定然不会有多轻松好应付。
梁皇后想说,既然不知道当讲不当讲,那就闭嘴,什么都不要讲!
但是,明惠帝已经开口发话。
“卢爱卿但说无妨。”
明惠帝面对梁皇后的紧抓不放早就疲于应对了,如果卢子阳能把梁皇后应付过去,对明惠帝来说也是一桩好事。
卢子阳依旧望着梁皇后,沉沉开口。
“请问皇后,难道您此前已经给四皇子和皇上滴血验过亲了吗?”
梁皇后闻言一愣,旋即否认。
“当然没有。”
她的确没有这么干过,便是她真的偷偷干了这件事,她也不敢将事情说出来。
明惠帝若是知道她背地里这么干了,定然会雷霆大怒。
卢子阳闻言,当即开口反问,“既然没有,皇后怎会如此笃定四皇子的血统不正?皇后究竟是根据什么来做出这样不负责任的断言?为何您从一开始就拿不出能够佐证您的说辞的证据?”
卢子阳一连三个反问,颇有些咄咄逼人的意味。
梁皇后的神色微顿,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她为什么拿不出证据?
因为那个证据说出来只会更加让明惠帝丢尽颜面啊!
明惠帝压根儿就不可能生得出孩子,所以柔贵妃的那个孩子,不是野种是什么?
关于这一点,梁皇后也并非全然听信了秦淮带来的消息,她还寻了自己在太医院的心腹多方求证过。
他们也说,明惠帝的身体早就亏空了,这样的身体要生出孩子,几乎不可能。
一个人这么说,梁皇后或许会有所怀疑。
但两个人,三个人,甚至所有人都这么说,梁皇后就完全认定了。
其实那些太医并没有把话说死,这是他们惯常的说话风格,凡事都留有余地。
但梁皇后自己心中已经有了决断,便按照自己所以为的方向去思考和理解了这件事,心中便越发笃定了明惠帝生不出孩子,柔贵妃生的四皇子就是野种。
她方才豁出去指控柔贵妃母子,便已经是在明惠帝的逆鳞上试探了,若是她再当众说出明惠帝身体亏空,生不出子嗣这样的话,只怕明惠帝更会恼羞成怒。
是以,梁皇后面对卢子阳一定要自己拿出证据才能滴血验亲的要求,她根本做不到。
她有证据,她也不敢说。
梁皇后的表现,在大家看来,便是被卢子阳问住了。
是啊,她既然没有验证过,也拿不出证据来证明自己的说法,那她是怎么认定四皇子是柔贵妃与人私通生下的孩子?
这显然说不通。
她毫无证据就说了那番话,那不就是污蔑吗?
她怎么敢污蔑?或许也是认定了明惠帝不敢当众验证,过后即便验证过了,却还是会因为梁皇后的这一番话而生出猜疑。
她这是攻心啊,目的就是为了让明惠帝对他们母子彻底生出芥蒂来。
大家都纷纷自行脑补了起来,并且都觉得自己脑补出来的,就是事实的真相。
一时之间,大家看梁皇后的眼神就多了几分不可言说的意味。
便正如卢子阳所指控的那般,梁皇后为了保全太子的地位,可当真是心狠手辣,心思歹毒啊。
众人纷纷脑补,明惠帝也在脑补,甚至明惠帝的脑补远比众臣的脑补更甚。
他一时觉得梁皇后或许真的知道些什么,一时又觉得,她的表现古怪,遮遮掩掩,定是故意污蔑。
两个念头在脑中来回拉锯,最后,明惠帝想到了此前柔贵妃接连的噩梦,在梦中,佛主现身示警,她和翀儿会有一劫。
难道,眼下就是他们遇到的劫难?
佛主示意他们母子一定要亲临皇家寺庙,便是为了能在梁皇后开口污蔑他们的时候能及时现身对质?
可是,那梦境中的黑虫子是怎么一回事?
难道那些指的不是南疆的蛊虫吗?
明惠帝忍不住将目光投向了南疆使臣那一边。
方才接连发生了那么多变故,明惠帝俨然是将南疆使臣们完全抛诸脑后了。
现在再想起他们,又想到自己国中这一桩桩的丑闻都暴露在他们的面前,心中又是一阵恼怒。
都怪太子和梁皇后!
若非太子督建功德碑不利,功德碑也不会倒塌,之后就不会发生这一系列的事情!
明惠帝的心思繁杂,脸色也越发难看。
梁皇后无法回答卢子阳的问题,她便只能再次端出了自己身为皇后的威严,也顺便搬出了明惠帝,试图用明惠帝来压制对方。
“此事原本就该由皇上做决定,你又有什么资格对此事屡屡阻挠?”
卢子阳脸上是不卑不亢的神色,“微臣之所以阻挠此事,是因为此事本身就不合情理。
皇后若是能拿出合情合理的证据说服微臣,说服大家,那微臣自然就没有立场和理由再行阻挠。”
梁皇后没想到半路会平白跳出卢子阳这么一个程咬金,他的难缠程度俨然是完全超出了她的预料。
梁皇后不想再继续跟他掰扯,因为梁皇后已经意识到,自己跟卢子阳在口舌上根本占不到半点便宜。
她怒斥,“本宫说了,此事应由皇上决定,皇上都没有开口,什么时候轮得到你来质问本宫?”
梁皇后怒斥了卢子阳一番,正打算再向明惠帝游说,但没想到,她还没开口,明惠帝就沉沉开口。
“卢爱卿方才的问题,也正是朕想要问的。
你究竟是如何确定四皇子的血统不纯?
你口口声声称,滴血验亲之后就有了证据,但你此前亦是未曾给朕和四皇子滴血验过亲,你又是如何笃定此事?
你若是有能够证明此事的证据,为何不拿出来?
你若是没有证据,那你方才的那些话,便是对柔贵妃和四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