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若大家都是孤身一人,那萧闯心里大概还会觉得平衡一些。
但他们两人却是能假公济私,时时刻刻都腻在一起。
甚至,秦淮还时不时以商量军情为由大晚上地去找兰清笳,最后索性直接留宿在兰清笳那里。
旁人或许要赞他一声操劳勤政,但萧闯却只想呸他一口。
他的确是挺操劳的,但压根儿不是大家所以为的那样。
从他每回留宿兰清笳那里之后都格外容光焕发,萧闯就能知道他究竟都干了些什么。
凡事就怕有对比,现在这对比实在太过惨烈,简直是旱的旱死,涝的涝死,萧闯能不眼热吗?
今日是除夕,本该是阖家团圆的时候,萧闯心有所念人,却只能抓心挠肝地想着。
不过,很快他就没有时间继续沉湎于自己的小情小爱了。
因为不仅他在思念自己心爱之人,浔龙军的不少士兵们也都在开始思念起家人来了。
思乡情绪一起,人心难免浮动,他们必须得好好地安抚好士兵的情绪,不能让军心被有心人动摇了。
浔龙军一直固守兴陵城不出,南疆军也依旧是围在城外,自从那次的进攻之后,他们就没有再发起第二次进攻。
彼此双方就好像进入了一个默契的拉锯战,在等着究竟谁先败下阵来。
就这样一天天地僵持着到了年关之日。
一开始,浔龙军还能如常训练,但时日一久,人心不免便开始浮动了起来。
他们是来打仗的,不是来这里龟缩不出的。
可他们除了一开始痛痛快快地打过一场之外,他们就一直躲在这城里,开始做起了缩头乌龟。
关键是,这缩头乌龟他们还不知道究竟要做到什么时候。
难道就一直这么等下去?
那多憋屈啊。
与其如此,还不如直接痛痛快快地打一场呢!
那南疆军有多厉害?他们难道怕了不成?
士兵中这样的声音渐渐起来了,不仅仅是士兵,便是好几名副将也都生出了同样的情绪。
秦淮,兰清笳和萧闯都预料到会有这样的情况,他们不得不出面,先是将那几名副将安抚住了,然后才召集众士兵训话,颇费了一番功夫,才把那些躁动的士兵震慑住了。
也得亏秦淮和萧闯以往在军中都是颇有手腕和能力的将领,对手下便有十足的震慑力。
现在他们两人一起唱双簧,先是对胆敢散布讯息动摇军心之人进行了一番连消带打地震慑,甚至抓了个典型,对那人以军法处置。
如此杀鸡儆猴,原本还有些不服气之人,立马就把嘴闭上了。
震慑之后,秦淮又发表了一番慷慨激昂的讲话,对此仗表现出了一股胜券在握的笃定自信,好似一切都尽在他们的掌握之中。
“我知道你们很多人心里犯嘀咕,觉得我们现在是缩头乌龟。
但你们记住,战场上没有策略的勇猛,那都是愚蠢,我现在就下令开门迎战,也是愚蠢。
我们这场仗不仅要赢,还要以最少的伤亡损失赢。
我们为什么龟缩不出?因为我们要等一个时机,时机到了,我们的这场仗,才能打得漂漂亮亮!”
“此仗,我们必胜!
但前提是,你们得听从安排,服从指令。
我让你们什么时候开始打,你们就什么时候开始打。
我现在让你们好好休养,好好训练,你们就得给我好好休养,好好训练。
现在就沉不住气好好训练,等到了战场上,敌人砍下你们头颅的时候可不会再给你们机会!”
“你们不懂什么叫时机?没关系,现在不懂,等到了真正开战之时,你们就懂了。
现在,你们只需要听从指挥,好好训练。
若有不从,有如此剑!”
说完,秦淮便直接拔出自己的腰间的佩剑,狠狠往地上一插,那剑深深没入那坚硬的石板中,然后断成了两截。
那剑几乎没入了一小半,可见秦淮方才那一下究竟有多用力,那震慑之意,又有多强悍。
台下的士兵们都被镇住了,一片鸦雀无声,没人再敢多说什么。
身为主帅,秦淮和萧闯两人都镇定自若,胸有成竹,一副运筹帷幄的自信姿态,他们此前的慌张担忧,似乎也减轻了不少。
训完话之后,秦淮又话锋一转。
“今日是除夕佳节,但大家却不得不在这异国他乡度过,想来很多人都已经开始想念家人。
今日,便免了大家的训练,今晚上,我给大家加餐,好好过年!”
于是,方才还紧绷的气氛,瞬间就放松了。
当晚,众士兵们一起剁肉馅儿,包饺子。
除此之外,火头军还准备了很多硬菜,大家很是畅快地饱餐了一顿。
当然,酒是不允许喝的。
城外还有敌军虎视眈眈,他们就算是要放松过节,也不可能沾酒。
若是士兵们一个个都喝醉了,到时候兵临城下,他们岂不是要傻眼了?
不仅仅是浔龙军有些按捺不住,便是南疆军这边,也有人开始按捺不住了。
此前那位率军引诱浔龙军往天虞山而去,最后却失败了的南疆军将领曹正浩便早已按捺不住。
他有些性急,加之上回诱敌失败,他心里便总是有些不痛快,一直想要一雪前耻,好好出一口气。
但现在有大巫坐镇,大巫下令原地驻守,根本不急着攻城,曹正浩便是心中再着急,也无可奈何。
今日恰逢除夕,他又有些按捺不住了。
“大巫,末将以为,今日便是最佳的攻城时机,今日是除夕,那些浔龙军又被围困那么久,心中必然着急心慌,思念家人,我们今夜攻城,兴许能将他们打个措手不及!”
大巫听了,却依旧不为所动。
他们都能想到这一点,浔龙军会没想到?
这个时候攻城,说不定反而还会引来对方更加凶猛的反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