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昌帝对卓安烺又进行了一番训诫敲打,卓安烺都一一尽数应下,十分顺从恭谨。
文昌帝训完话,便命他现在就出发,卓安烺这时才提起了自己需要蛊虫解药之事。
文昌帝这时候才想起了这一茬,命人给他拿了三个月的解药。
三个月时间,双方的这场仗怎么也该打完了。
如果南疆国赢了,文昌帝自然还会再给他新的解药。
但如果南疆国输了,什么解药不解药的,也就没有什么意义了。
卓安烺从殿内出来,他终于抬起了一直垂着的头颅,露出了那张带着疤的脸。
他的脸上神情淡漠,眼神如幽潭一般,深得叫人望不到底,与这样的目光对上,莫名就会让人觉得心中胆寒。
这时,殿外迎面就走进来了一人,那人大步流星而来,一下就跟卓安烺对上了。
来人正是卓安昱。
他是听说了卓安烺回来了,这才特意前来,就想见见自己这个从未见过的灾星哥哥究竟长什么样。
卓安烺被送走的时候,卓安昱尚未出生,他自然是没有见过对方。
就算曾经见过,也不可能有什么印象。
卓安昱只知道有卓安烺这么一个人,也知道他是个灾星,不能留在南疆,不然会给南疆带来灭顶之灾。
这么一个灾星突然回来了,卓安昱的第一反应跟文昌帝一样,是不是因为他的缘故,这才让他们南疆麻烦不断?
出于好奇和其他复杂的心理,卓安昱特意跑来了,两人就这么直接撞上了。
卓安烺没有来得及做出低眉敛目的恭敬姿态,卓安昱不仅看到了他脸上那道狰狞的疤痕,还看到了他脸上的冷漠,眼底的幽深。
这么一个人,浑身上下都释放着冷意,让人觉得十分不好惹。
卓安昱原本是打算在他面前摆出居高临下的姿态,优越感十足地对他嘲讽训诫一番。
但这瞬间的照面,让卓安昱原本的念头瞬间荡然无存,他甚至不受控制地打了个哆嗦。
即便卓安烺远在大元,但他却是派人将南疆国的情况都查了个一清二楚。
卓安烺淡淡地看了卓安昱一眼,猜出了他的身份。
有句话叫同人不同命,这说得果然没错。
明明同样都是皇子,自己的人生,和他的人生,却是截然不同。
他被精心呵护着长大的时候,自己却只能在泥淖中挣扎,为了一块黑乎乎的硬馒头争得头破血流。
他呼朋引伴,骑马狩猎,肆意玩乐的时候,自己却不得不战战兢兢地扮演另一个人,每天与书卷作伴,拼了命地做到最好,拼了命地出头。
现在,自己为了活命,不得不在刚刚经历了生死逃生之后又继续奔波,连一口热饭都吃不上,眼皮半刻都不能阖上。
而他的这位好弟弟,所思所想不过就是灾星哥哥回来了,自己该如何耀武扬威地羞辱他才好?
凡事都不能对比,更不能走心,一旦生了对比,生了计较,心中就有了意难平,他就没法再保持现在的心平气和了。
卓安烺敛起了心中的心思,只看了卓安昱两眼,就淡漠地收回目光,绕过他便往外而去。
卓安昱见他忽视了自己,这才回过神来,心中也陡然升起一股恼意。
既是恼他的忽视,也是恼自己方才那瞬间对他生出的敬畏。
卓安昱转身就追上去,“你站住!本王让你走了吗?”
卓安昱伸手就要去抓卓安烺的肩,但却被他一下避开了。
卓安烺淡漠地望着他,“五皇子有何贵干?”
“你既然知道我是谁,怎么还敢对我这般不敬?”
卓安烺看着他,就像是在看一个顽劣胡闹的孩子。
“草民身负皇上重任,只怕无暇与五皇子闲话,若五皇子无事,草民肯请告退。”
说着,他便对卓安昱作了一揖,然后便又要走。
卓安昱对于他的谦卑态度稍感满意,但却还是不肯就此让他离开。
他有些好奇,“父皇给了你什么重任?”
卓安烺自是不会说,“事关机密,草民不敢妄言。”
卓安昱哼了一声,“你敢违逆本王之意?”
卓安烺语气淡淡,“不敢。”
卓安昱再次喝问,“那你还不快说!”
卓安烺又是那句,“草民不敢。”
卓安昱被他这油盐不进的态度噎了噎,面上怒意更甚。
“你别以为本王不敢动你!本王动动手指头,就能把你给碾死!”
卓安烺依旧是那副淡漠的模样,“草民还有重任尚未完成,还请五皇子手下留情。”
明明他说的都是最谦卑的话,但卓安昱却还是有种被他挑衅了的感觉。
偏偏,卓安昱还真不敢动他。
他既然能从父皇那里全须全尾地出来了,那就说明父皇还用得到他。
自己若是动手伤了他,真的影响了父皇的大事,那回头自己就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卓安昱明明是来向卓安烺挑衅的,但却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憋屈感觉。
他最后只能愤愤地撂下一句话,“你给本王等着,本王迟早收拾了你!”
说完,恼怒地甩袖转身,直接往大殿而去。
他要去问问父皇,究竟给这个灾星安排了什么重任。
自从从浔龙国回来之后,卓安昱就一直闲着,他也想要做些事情。
上次没能把事情办妥,他想要再争取一次机会,好好地扬眉吐气一番,让父皇知道知道,自己其实也半点不差!
卓安烺看着卓安昱离开的背影,唇角勾起了一抹讥诮的弧度。
讥诮过后,心底深处,又不受控制地生出了一股名为羡慕的怅然情绪。
他能那么肆意张扬,何尝不是因为自己有依仗?
如果没有大巫对自己的那个批命,自己或许也会过得跟他一样肆意吧。
但这世间,哪来那么多如果?
与其去奢望那些不可能再发生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