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巫深吸了一口气,捏着那张纸的力道不觉又加重了几分。
为什么突然改变了主意?因为他现在才发现,自己被骗了!
此前他所认定的浔龙军固守不出的理由,全都是骗局!
其实,他们早就知道了傀儡军的存在,所以他们才会事先准备好了能与之相克的投石机。
他们也早就知道了傀儡军的寿命只有三个月,所以他们才会处心积虑地设下了这么一个局,让自己心甘情愿地在外头守着,按兵不动。
他以为自己这是在跟浔龙军打拉锯战,自己能将对方耗到军心涣散。
殊不知,真正被耗着的人,不是浔龙军,而是他的傀儡军!
不知道事实真相,大巫对浔龙军固守不出的做法自然不会多想。
眼下知道了事实真相,再来反推浔龙军的一些做法,立马就能看出其中的违和与不合理之处。
浔龙军的粮草被烧了,那他们更应该要趁着还有粮草的时候开城门迎战才是。
因为众士兵知道粮草不足,他们必须要赢了这场仗,才能获得生机,抱着这样破釜沉舟的想法,他们的士气应该是最强的。
相反,他们固守不出,只会白白耗费粮草。
就算他们真的派人去请援军送粮草,那万一中途有什么变故呢?
一个真正睿智的将领,应该会想办法放手一搏,而不会龟缩不出。
此前大巫太过想当然,也太过自信,觉得对方大势已去,所以根本就没往这方面思考。
现在回想,才发现处处都是坑。
此前曹正浩曾数次进言,让他发动攻城,都被大巫压下了。
此时他的幡然醒悟,根本就是事后诸葛亮,他自己都臊得慌。
同时,也因此生出了更深的恼意,一股被愚弄了的恼意。
这时卓安昱的追问,更让大巫颇觉脸面无光。
但他到底是阅尽万千事的老者,虽然觉得丢人,但却还是很快就调整好了状态,没有遮掩和回避自己此前犯下的错。
大巫松开了手,将那封自己刚刚才收到的秘信递给了卓安昱。
“这是皇上方才传来的信,此前,是本座大意,中了对方的圈套。”
卓安昱急忙伸手接过,一目十行地飞快掠过,看罢之后,卓安昱的面上不觉露出了一抹微微的错愕。
“这,这怎么会是这样?”
大巫声音苍老,隐含一抹森寒冷冽。
“本座此前也并未想到这种可能,而今知道了此事再回想浔龙军此前的总总举动,便也不由得本座不信。”
卓安昱还依旧沉浸在收到这个消息的震惊之中,一时之间没有回过神来。
还有另外一个让他心情复杂的是这个消息的来源。
这是父皇命人送来的消息没错,但父皇也是经由别人才知道了此事,而那个别人,正是卓安烺。
在这封秘信中,父皇还提到卓安烺已经取得了明惠帝的信任,不日便会与浔龙国的援军一并抵达前线,他现在已经命卓安烺想办法拖住浔龙军的进度。
若是最后,浔龙军的援军当真赶来了,大巫也可与卓安烺里应外合。
卓安昱看完这些内容,心里不免便有些酸溜溜的滋味。
怎么说呢?
原本卓安烺明明是一副丧家之犬之态,狼狈逃回了南疆。
结果一转眼,他到了浔龙国立马就立下了大功,不仅打探到了这么一个至关重要的线索,还真的在浔龙军中捞了个高位,成了南疆军里应外合的至关重要的一环。
即便他立下的功劳对南疆国有利无害,即便他真的能帮南疆国赢得这一场仗,卓安昱心中依旧颇为不是滋味。
因为他心中升起了一股莫名的攀比,想要越过卓安烺去。
卓安烺是个灾星,那他凭什么这么厉害?凭什么那么轻而易举地就立下功劳?
跟卓安烺相比,自己这个名正言顺的皇子,反倒是成了一个摆设,像是个绣花枕头似的。
卓安昱心中莫名不快。
他忍不住直接道:“这消息准确吗?万一这才是假消息呢?那个灾星传回来的消息,怎么能随随便便相信?”
大巫看了卓安昱一眼,他从卓安昱的话语中听出了他对卓安烺的隐隐敌意。
但大巫却没有闲心去揣摩卓安昱的那点子心思。
他眸含冷光,语气坚定,“就算此条消息有误,本座也决计不会再等下去,今夜便发起攻城,这一场战,唯有速战速决对我方才最有利。”
他们才是真正拖延不起的那一方。
卓安昱闻言,便不再多说什么。
大巫已经做了决定,自己就算是坚称卓安烺有问题,大巫也不会改变主意。
更何况,卓安昱自己也知道,自己这样的行为,有点故意挑毛病的嫌疑。
他暗暗握了握拳,心中做出了决定。
他定要立下大功,如此,才能真正的扬眉吐气,也能将卓安烺那个灾星比下去。
卓安昱当即就向大巫请命出战,大巫知他心思,自己若是阻拦他,说不定他还会悄悄混在其中上阵冲杀,到时候他的安危更加难以保证。
大巫便道:“可以,不过,到了阵前,五皇子须得听从本座之令,不得擅自行动,不然,本座便会依照军法进行处置!”
卓安昱闻言,自是满口应下,旋即就忙不迭地回了自己的营帐,为待会儿的上阵准备去了。
这头,诸位将领都被喊了起来,他们急匆匆地赶到了大巫的营帐,满脸焦急又疑惑,向他询问发生了何事。
傀儡军之秘,也并非是每一个将领都知晓。
所以,大巫便没有向他们解释具体的缘由,只道:“本座方才观天象,发现了些许异动,方才占了一卦,也应证了天象的异常,今夜,便是最佳的进攻时机,诸将速去整军,等待本座调令!”
众将闻言,不疑有他。
此前便一直主张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