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雨的箭从暗处射出,越来越多的人中箭倒下。
梁怀平一开始是乘马车的,但因为桥梁断裂,一众兵马费了老大的劲儿才终于通过商船成功渡河,原本的马车自然是被舍弃了。
梁怀平也不想再次被大军甩下,是以他便也跟着大家一块骑马前行。
现在,大军突然遇袭,梁怀平可以说是吓得屁滚尿流也不为过。
他根本没有任何自保之力,多亏了他身边有不少忠心护主的手下,一直围在他身边保护他,这才让他免于受伤。
但饶是如此,他还是被吓得不轻。
曹俊霖驱马狂奔,口中大喝,“不要恋战,快离开这里!”
大家都是惜命的,明知道眼下不是恋战的好时机,自然也没人会不把性命当回事。
大家都铆足劲儿朝前狂奔,只要能逃出去,那就不算输,保留实力最要紧!
忽的,一支利箭嗖地从身后射来,正在驱马狂奔的曹俊霖身子猛地一僵,握着缰绳的手也一下松了。
他中箭了,且那支箭,直中心口!
马匹依旧继续朝前狂奔着,他却是已经坐不稳了。
在身后众军惊愕又骇然的眼神中,曹俊霖一头栽下了马。
后面是急急奔逃的其他士兵,即便大家看到了曹俊霖倒下了,却也根本来不及拉住缰绳,身后无数的马匹就这么塌了过去。
便是曹俊霖没有被那一箭射死,也已然被自己人的马匹踩踏身亡。
方才,很多士兵也都是这样,只要一从马匹上倒下去,他们就几乎不可能再有活命的机会。
后面的士兵们还不知道此事,但林中埋伏的南疆军却是大声呼喝,“他们的主帅死了,咱们再加把劲,直接将他们全军都灭了!”
对方的呼喝声回响在林间,瞬间便让后面的士兵也都听到了。
主帅死了。
他们还没来得及大干一场,主帅就被射杀了!
一时之间,原本就因为这场埋伏而人心惶惶的众将士们更是军心涣散,甚至连奔逃和求生的勇气都没了。
连主帅都被射杀了,他们还有什么活的希望?
军心涣散,也不过就是在一瞬之间。
便是梁怀平听到这话,心也是瞬间凉了大半截。
难道他也要就此殒命了吗?
他还没有为他的恒儿报仇,怎么能就这么死了?
不,他不甘心啊!
虽然人心惶惶,但大家也都有求生的本能,面对危险,也不可能会站在原地等死。
他们继续奔逃着,只不过没了曹俊霖的带领,后面的队伍已经乱了,有人直接往林子里奔去,慌不择路。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突然从后面奔了上前,口中大呼。
“想活命的跟我来,我知道离开这里的路!出了这片林子才能有活路!”
这道呼喝之声很是响亮,也十分具有带动力,瞬间就让群龙无首的众将士们找到了主心骨。
大家来不及去思考和反应他说的究竟是真是假,大家只是本能地跟了上去,原本彻底变成一盘散沙的队伍似乎又重新凝聚了起来。
这个冲在前面领路之人,正是卓安烺。
他收到的秘信中,还有一道最要紧的指令,那就是他得领着这支援军往兴陵城去,必须要让浔龙军打开兴陵城,派兵救援。
所以,南疆军的这一场设伏,绝对不可能是为了真的要围剿他们。
曹俊霖被射杀了,众人群龙无首,正是卓安烺出面统领全军的最佳时机。
卓安烺此前在军队中,一直都是相当于隐形人一般的存在,几乎不露面。
便是现身人前,他也是以面具示人。
这是明惠帝要求的。
因为卓安烺是南疆人,他的容貌跟卓安昱有几分相似,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明惠帝不希望他暴露身份。
而且,他在大元还当了那么多年的王璟川,明惠帝担心自己身边也有大元的人,若是对方认出了王璟川,从中搞什么破坏,动什么手脚,那对他们来说,又是一桩麻烦事。
基于种种考虑,明惠帝便要求卓安烺在人前必须戴面具。
现在的卓安烺,面上多了一道狰狞的疤痕。
即便他表面并不以为意,但实际上,内心深处,卓安烺对自己现在这副鬼样子,也是嫌恶的。
所以,他对戴面具的这个要求并不排斥。
众士兵对卓安烺都不熟悉,但对于他那张面具却很熟,不少人都曾在私底下暗暗讨论他究竟是什么身份。
现在,众人看到他那张面具,反倒一下就生出了亲切与熟悉之感。
而且,他喊出来的话也一下戳到了众人的心。
谁不想活命?
就算是死,好歹也要痛痛快快地大战一场,而不是就这么狼狈地被埋伏射杀。
是以,众人再次鼓起了士气,驾着马跟在卓安烺的身后狂奔。
谁料,南疆军不仅在暗处设伏,在前方的出路上也有埋伏,他们拐了个弯,迎面就对上了早早埋伏着的敌军。
浔龙军见此,心顿时就凉了半截。
难道他们注定难逃一死?
卓安烺的眼中冒出了一抹嗜血的暗芒。
南疆军是为了以这支军队为饵,引得兴陵城里的浔龙军开门营救。
但对方也不是傻子,若是不把戏做得足够真,兴陵城里的浔龙军也根本不会相信,不会愿意开门营救。
现在,南疆军对他们围追堵截,是为了把这场戏做足,只要把这支援军打得足够惨,兴陵城里的人才会愿意主动开门营救。
同时,南疆军也是为了狠挫浔龙军的锐气,此时多杀一个浔龙士兵,那他们之后的胜算也就多加一分。
想想此前数次攻城,他们因为浔龙军折损了多少人?
现在,这次围剿,他们要杀个痛快,把此前的那笔账好好讨回来!
卓安烺知道一场硬仗在所难免,他二话不说,直接拔刀,呼喝一声。
“众将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