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怀平这番话说得慷慨激昂,一时之间,他自己原本的那点子迟疑和畏惧,也好似被彻底打散了,反倒是让他生出了一种自己是孤胆英雄的豪气来。
卓安烺心道,早这样不就完事了吗?
多大点事,竟然也值得他这般踌躇不定。
卓安烺对梁怀平此前的胆小如鼠暗自鄙夷不屑,但是面上却不曾表露半分,反而一副无比敬畏的神色。
“梁大人愿意以身犯险,实在令在下佩服!”
卓安烺并不怎么走心地奉承了几句,梁怀平心里便不觉有些飘飘然了起来。
“梁大人放心,我等必然会全力配合,绝对不会让这奸人逃过今晚,也必然会竭尽全力保护大人的安危。”
梁怀平想到卓安烺救自己时的利落身手,对他的能力便也多了几分信服。
他又与卓安烺商议了一番要给秦淮投毒的细节安排,确保各方各面都安排得很是周全,这才放下心来。
梁怀平仿佛是已经亲眼看到秦淮中毒,成了他们的瓮中之鳖一般,面上露出几分阴狠快意的神色。
忽的,他又想起了什么,急忙开口。
“还有一事十分要紧!此贼人的身份之事暂不可声张!
他被擒之事,也只能有少数人知晓,对外只能以其他理由告知大家,切记,不可让人知晓此事,不然,只怕会动摇了军心。”
梁怀平固然是不想为秦淮遮掩,甚至还希望大家都对他千刀万剐,那样才能稍微解了自己的心头之恨。
但他却没忘记,现在他们还在兴陵城中,城外还有南疆军虎视眈眈。
就算这次南疆军被击败了,没能成功攻入城中来,但南疆毕竟还没落败,若是现在他们浔龙军自己乱了阵脚,乱了军心,那岂不是要影响战局?
所以,绝对不能让秦淮的身份暴露出去,不能让军心乱起来。
就算要揭开他的嘴脸,也要等到这一场大战结束了之后。
梁怀平一转念,又觉得,便是就此将错就错也未尝不可。
秦淮顶替了自己儿子的身份,享受了这个身份带来的好处,这才能扶摇直上,一步步爬到现在的位置。
现在,秦淮死了,这个身后名,自然也就该属于自己儿子。
这样,后人提起梁毅恒这个名字时,所想到的便都会是赞誉。
别人不会知道这是一个冒牌货做的,只会将这个功劳牢牢地扣在自己儿子的身上。
如此,也算是这个冒牌货给他儿子的一点小小的补偿吧。
他儿子已经死了,连一个后人都没来得及留下,便是趁机留下一点好名声又怎么了?
梁怀平这般想着,便越发坚定了原本的想法,待将那个贼人擒获了之后,也不能将此事抖出去,要瞒住此事。
不然,若是被人知道了此事,所有人都知道他连自己的儿子都认不出来,旁人会怎么笑话他?
相信明惠帝也定然同样不希望此事闹得人尽皆知,因为明惠帝同样也被蒙蔽了,这同样是在打明惠帝的脸。
梁怀平心中闪过了各种各样的念头,最后单方面敲定了这个决定,就这么办。
卓安烺面上自然是答应得好好的,但实际上,他却是有自己的盘算。
帮着梁怀平隐瞒这件事,对他有什么好处?
他最想看到的,就是浔龙军自乱阵脚,军心大乱的情形。
浔龙军越乱,自己也才越有机会趁机动手脚,为南疆军大开方便之门。
他们两人都有着各自的盘算,面上却是一派和谐。
最后,梁怀平心满意足地离开,准备要去布局今晚上的计划。
梁怀平怕会有什么变故,便派人去盯着秦淮,看他有没有什么异常之举。
过了一个多时辰,他派出去的人回来了,他们的神色看起来却并不怎么好。
梁怀平见了,心里不禁微微咯噔,心中莫名生出了不好的预感。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
手下的神色灰败,开口就告诉了他一个邪门儿的消息,“大人,我们没有找到他!”
没错,他们没有找到秦淮。
方才那一个多时辰,他们便是到各处去找人,一边找,还一边状似随意地向其他人打听。
但是,被问到的士兵都说方才还看到人,但这会儿也不知道他到哪里去了。
他们就这么找啊找,几乎把他们能找的地方都寻了个遍,但却还是没有找到。
梁怀平心中警铃大作。
怎么会找不到人?这种时候,秦淮不应该是最忙碌的时候吗?他身上又没有受很重的伤,根本不存在去养伤了的情况。
“他的住处找过了吗?”
“找过了,没有人。”
梁怀平心中那股不好的预感更加强烈了几分,他恼怒道:“继续找!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便是掘地三尺,也得给我把他找出来!”
心腹不敢辩解,也不敢耽搁,匆匆忙忙就去了。
梁怀平却是坐不住了。
他觉得此时秦淮的失踪,根本不单纯。
自己正要准备对他下手,他就失踪了,这太巧了。
这种时候的巧合,梁怀平一律归结为阴谋。
难道是自己不小心露了什么马脚,让他发现了端倪?
可是,不可能啊,自己就只跟他见了一面,说了几句话罢了,自己的表现也没有任何瑕疵,他便是有火眼金睛,也不可能发现。
梁怀平又想到了自己此前阻拦萧闯发兵支援的事,难道是因为这件事?
梁怀平原本也想要提前向秦淮告知此事,做好铺垫,免得引他怀疑。
但梁怀平一见到秦淮的那张脸,心里就忍不住开始一阵阵心痛,对他的恨意也像是喷薄爆发的火山似的,根本难以控制。
他没法再像以前那样在秦淮面前演出父慈子孝的戏码,便是今晚上要跟他一起吃饭,要趁机给他下毒之事,梁怀平都有些担心自己会控制不住,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