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之间,萧闯生出了一种难言的复杂,又有点失落。
原本还以为他戴面具是为了遮掩些什么,难道,他真就是因为貌丑的缘故?
老实讲,如果他顶着这么一张脸,他也会选择戴面具,这么一张脸,不仅会吓到别人,连自己都要被吓到。
萧闯收起心中的复杂,安慰道:“卓军师勿要忧心,待本将回去之后为你寻来一些膏药,你的那些红肿自然就能消失。”
卓安烺面露感激,“多谢萧将军。”
说完,他这才重新把那张面具戴上。
有了对比之后,萧闯觉得,再面对这张面具,他就觉得舒服多了。
面具的插曲过去,萧闯又把话题拉了回来。
“卓军师觉得,谁会是杀害梁大人的真凶?”
卓安烺当即摇头,“萧将军,这样的事在下没有证据,岂敢信口胡言?”
萧闯转而又问,“外面都在传,此事乃是梁将军所为,卓军师认为呢?”
卓安烺似是沉吟了片刻,方道:“想来,梁将军的身份,萧将军也早就知道了,在下与梁大人此次被皇上派来此地,便是为了在不影响战局的前提下将他拿下。
只是没想到,最后却还是让他听到了风声,藏了起来。
从表面上看,此人的确甚是可疑,但深想,在下却又觉得不尽如此,因为这样做,对那人并没有任何好处,非但没有好处,反而更让他成了众矢之的。
而且有关此事的传言传得太快了,这不像是自然而然传起来的,反倒更像是有人在背后唆使怂恿,故意引着所有人都把矛头指向了那位假冒的梁将军。
是以,在下觉得,此事未必就是那位假冒的梁将军所为,而是有人混在其中,趁机浑水摸鱼,搅乱军心。”
萧闯听完卓安烺的这番话,心思倒是禁不住微微变了变。
如果说一开始卓安烺就只是在跟自己说一些不痛不痒的话,那么现在,卓安烺倒是没有再打太极,而是认认真真地分析了起来。
他的这一番分析,也说得头头是道,倒是跟萧闯原本心中的猜测不谋而合。
萧闯自然是知道梁怀平不可能是秦淮杀的,杀人之人,便正是最近一直在传播流言,搅动人心之人。
原本萧闯听了黄胜的那番话之后,怀疑卓安烺便是那个在背后搅弄风云之人。
但现在,卓安烺自己倒是也分析得头头是道,萧闯心中不免又生出几分迟疑。
莫非是因为自己太过先入为主了?
萧闯尽量摒弃了自己对卓安烺先入为主的怀疑,继续道:“那对现在的局面,不知卓军师可有什么建议?”
卓安烺闻言,又认真地斟酌了一番,这才道:“在下初来乍到,对眼下的战局还不甚了解,但既然萧将军问起,那在下就舔颜说两句。”
说完自谦和客套话,卓安烺这才将话题转入主题。
“在下认为,堵不如疏,现在城中人心不稳,若继续固守城门,只怕反而更会让人心浮动。
上次那一仗,乃是我方取了胜,南疆军的士气想必也受了重挫。
既然如此,不如趁此机会,主动开门迎战,兴许反能速战速决,一举取胜。”
萧闯听罢,看向卓安烺的眼神更添几分异样。
他的这个想法,倒是与萧闯的想法不谋而合。
只不过,萧闯原本心中还有些踟蹰不定,卓安烺的态度倒是显得十分果决。
以现在的情势来看,继续守城,的确不是明智之举。
且不管卓安烺究竟是不是清白无辜的,他的这番话的确是有几分道理。
原本萧闯就生了改变策略的念头,只是还没来得及跟兰清笳和其他副将商讨。
现在又听到卓安烺的这一番见解,心中不觉更加坚定了原先的念头。
萧闯心中思绪急转,他朝卓安烺拱手道:“卓军师的此番见解,当真是真知灼见,令人佩服。”
卓安烺当即飞快避让,也慌忙给他还了一礼。
“这不过只是在下的一点拙见罢了。”
萧闯道:“卓军师不必自谦,皇上既然将你委派到此当了军师,对你的能力自然是肯定的。
方才卓军师所言,对本将也启发良多,本将会与众副将好生商议,届时,本将再来请卓军师一道与会。”
卓安烺当即郑重应下。
谈完其他,萧闯知道自己在他这里也打探不出其他消息,便告辞了。
此行,萧闯算是一无所获。
卓安烺的表现看起来很正常,让人挑不出半点毛病来。
但萧闯却并未彻底打消对卓安烺的怀疑。
不因为别的,就是直觉。
天色不早了,萧闯原本是要回去休息了,便让手下也都各自回去了。
手下离开之后,便忍不住开始说小话。
“那位卓军师的脸可真是恐怖。”
“是呀,说来南疆就算虫蚁多,但咱们军中还算干净吧,偏他一人被咬成那样,可真是够倒霉的。”
几人的讨论声传入萧闯的耳中,萧闯原本混沌的思绪陡然一阵清明。
是啊,这南疆的虫蚁再多,一般士兵也顶多被咬一两个包,但不至于满脸都被咬成那样吧。
有些虫蚁咬出的包的确是会在附近蔓延,造成一片红肿的情况,但卓安烺的身上,却只有脸上红肿,他露在外面的脖子却还是干干净净的,并未出现红肿的情况。
这就有点耐人寻味了。
萧闯心念一转,他又转了个方向,没有回去休息,而是直接去找了黄胜。
黄胜再次被单独提审,萧闯也没有多余的铺垫,单刀直入地问,“你有没有见过卓军师的本貌?”
提起这个话题,萧闯的脑子里就不由得浮现出了卓安烺那张一言难尽的脸,他当即将脑中的画面赶走。
他是见到了卓安烺面具下的容貌没错,但这张脸却是已经被破坏和摧毁过的。
萧闯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