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手段的确是有些过于激进,对自己也着实太狠了些。
但这也恰恰说明了,他的身份的确非常不同寻常,不同寻常到他必须要想方设法地小心遮掩,绝对不能让无关之人知晓。
带着这样的疑虑,萧闯这才重新提审了黄胜,他想要弄清楚这件事。
哪怕最后可能是他多疑了,但他也要用确凿的证据打消疑虑,而不是抱着侥幸之心。
萧闯望着黄胜,心中暗含期盼。
黄胜答道,“他一直都以面具示人,从不揭下。”
萧闯闻言,心中不觉升起一股微微的失望。
但是,这股失望的情绪还没来得及蔓延,黄胜就话锋一转,“不过,有一次他曾揭下过面具,小的侥幸见过一回。”
那是“梁毅恒”失踪,全军上下都接受筛查的那一次。
当时,便是黄胜提醒梁怀平,卓安烺那里还未搜查。
最后,卓安烺身边的人都被搜查了,都没有任何疑点,也是黄胜提醒梁怀平,卓安烺戴着面具,很是可疑。
梁怀平当时就让卓安烺把面具取了下来,接受检查。
黄胜就在旁边,当时他便看到了卓安烺的真容。
此事刚刚过去没多久,黄胜当然记得此事。
他方才故意卖关子,便是见萧闯的态度郑重,他有意先抑后扬,为自己提一提身价罢了。
但他也知道分寸,见好就收,并不打算过分拿乔。
萧闯也看出了他的这点小把戏,也顾不得与他计较太多。
萧闯语气略急地继续追问,“你见到他时,他的脸上可有起了红肿的脓包?”
黄胜摇头,“没有啊,他的左脸(右脸?)上除了有一道疤以外,脸上就干干净净的,并没有其他瑕疵。
其实,如果没有那道疤的话,他长得其实还挺不错的。”
萧闯顿时更加深思了几分。
他看着黄胜开口,“此事对本将来说至关重要,你若是能帮本将把他的画像画出来,本将定不会亏待了你。”
有萧闯这话,黄胜心里也安定几分。
虽然黄胜跟萧闯交道不多,但萧闯在众将心中的风评却很是不错,萧闯的承诺,还是比较能让人放心。
黄胜忙表态,“萧将军客气了,若是能帮到萧将军,小的自然万死不辞。”
顿了顿,黄胜又道:“只是,小的虽然见过卓军师的真容,但小的画技不精,只怕要画出来,还是有些难度。”
这是实话,他见过卓安烺的容貌是一回事,但要完完全全地画出来,又是另外一回事。
他自认自己的确是有几分聪明,但于书画上,却并没有什么天赋可言。
萧闯也料到了这个可能。
别说是黄胜,便是他自己,也没有那妙手丹青的好本事。
他自己都做不到的事,自然也就不能去强求别人。
萧闯默了默,便采取了一个折中之法。
“你尽量把他的容貌还原和描述出来,本将自会找一个擅丹青之人来作画。”
黄胜见萧闯并没有因此不悦,当即松了口气,连连应下。
军中,有谁是擅丹青的?
萧闯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兰清笳。
现在,萧闯已经知道兰清笳的身份了。
她不是寻常出身,而是堂堂淮南王妃。
既然是王妃出身,想来她对于丹青之术也定然有所涉猎。
就算她不算十分擅长,至少,再差也差不过自己。
除了她,萧闯实在想不到还有什么更合适的人选了。
萧闯当即命人去请兰清笳,让她第一时间前来。
而实际上,萧闯的猜测也没有错,兰清笳不仅擅长丹青,而且丹青之术更是远超他的预料。
兰清笳很快就到了。
来给兰清笳传话的是她眼熟之人,是以她并未怀疑什么。
在路上,兰清笳便询问究竟发生了什么,但为避免走漏风声,萧闯交代过不可多言,是以他对兰清笳也是三缄其口,兰清笳便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一路上,兰清笳不免多想了些,心中也难免生出几分忐忑来。
难道是秦淮的事出了什么意外和纰漏?
心中忐忑,兰清笳脚下的步子也不觉快了几分。
直到见到了萧闯,萧闯这才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简略道来。
兰清笳听罢,悬着的心这才慢慢落了回去。
幸好不是秦淮的事。
兰清笳定了定心神,当即就坐定,准备进入工作状态。
“我准备好了,你开始描述吧,我会按照你的描述作画,若是画得有出入,你随时都可以开口纠正。”
黄胜连连点头。
他努力回忆,然后绞尽脑汁地用恰当的语言进行描述,萧闯则是也在旁边,适当地补充和纠正。
除了黄胜,他也看到过那位卓军师的容貌。
就算彼时他的脸上长满了红疙瘩,但萧闯却还是能勉强摒除掉那些红疙瘩的影响,将他的五官轮廓提炼出来。
他和黄胜互相指证,也互相回忆,最后,便能得出一个相对公正客观的描述,而这些描述,又全都变成了最直接的画作,呈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兰清笳对他们的描述的还原度,简直高到令他们惊叹。
他们就着兰清笳画出来的画像,又一一进行细微的调整和指证,兰清笳当即动笔修改。
经过一遍遍的反复修改和磨合,一张越来越逼近卓安烺本貌的画作慢慢呈现。
黄胜觉得已经有了七八分的相像,而兰清笳,看着这幅画像,心中也不由得冒出了一个十分荒诞的想法。
方才她在一点点地做细节调整的时候,根本没来得及好好地看这整幅画像。
但现在,画像的大致轮廓出来了,她这才仔细端详。
这一看,她脑中就冒出了一个念头,这个人,太眼熟了。
她绝对认识这人。
一个人名呼之欲出,却偏偏像是被什么东西卡住了。
不止是兰清笳觉得眼熟,萧闯盯着看了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