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苑廷看到这一幕,心中不由得生出了一股十分复杂的情绪。
即便换了一张脸,换了一个身份,只要他想,他周身就会自然而然地带上一股能够统领一切的气势,他的身边,自然而然就能吸引那么多追随者。
而这样的能力,是蔡苑廷所不具备的。
蔡苑廷看向他的眼神不由得带上了几分难言的复杂。
他开始对秦淮的真实身份产生了好奇。
这个人,究竟是谁?
他又有着怎样的出身?
他为什么要冒险扮演另外一个人?
蔡苑廷想着这些的时候,心中竟然奇迹般的没有了此前的愤怒,有的,就只是单纯的好奇。
未知的森林是危险的。
而这样的危险,在夜色降临的时候,无疑会被放大。
萧闯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便直接让人吹起了收兵的号角。
他并不恋战,这种时候,该撤离的时候就要撤离,若是太过急功冒进,反而会起到适得其反的效果。
毕竟,森林里的危险又不是单单针对浔龙军一方,便是**人,也同样会遇到这样那样的危险。
他们或许能在里面待上一个晚上,但能一直待在里面吗?
他们迟早都要出来。
众人听到了收兵的号角,当即就不再继续往前,而是开始往外走。
趁着现在还能看得清路,分得清方向,他们赶紧离开森林,这是明智的。
追得最深的,是兰清笳率的鬼人军。
鬼人军没有普通士兵的顾虑,他们得到了指令,什么都不需要顾虑,就只需要往前冲,遇到一个**军,不需要出第二招,一招就能把对手干掉。
兰清笳也听到了收兵的号角,她看了看天色,也不敢托大,也直接对鬼人军下达了撤退的指令,然后一众人便有条不紊地往回撤。
**军的士兵们也听到了那撤退的号角,他们都禁不住重重松了口气。
但是,这口气也只松了一小会儿,因为随即他们就想到了自己现在身处的环境。
天虞山的山脉绵延,在外围还好,没有什么大型野兽出没。
但是进了深山密林之中,里面会有多危险,那就难以想象了。
即便他们是**人,但他们也没几个人真的进过这天虞山。
他们比浔龙军多的,便是一点山林作战的经验,以及对一些毒虫毒草的辨识度,但实际上,他们对于天虞山的地形也并没有比浔龙军熟悉多少。
现在,浔龙军撤退了,他们固然可以暂时避免了与浔龙军正面的交锋,但他们又何尝不是直接被困在了天虞山之中?
出路被浔龙军堵住了,若是他们往山林深处而去,那只会更加危险。
随着天色渐渐晚了,躲在天虞山里的**士兵们,也都渐渐感到了一股紧张与后怕。
夜晚的山林,他们也怕啊。
现在他们的处境可谓是前有狼后有虎,每个人心头都笼着一层灰败的阴霾,气压一片低沉。
原本他们躲进天虞山,是为了争取一线生机,但是没想到,最后他们却也要被困死在这片山林之中。
跟**军的紧张和低气压相比,浔龙军的气氛就活跃多了。
白日的胜利,让每个人的心头都打了一剂强心剂,现在,他们依旧振奋不已。
**军被他们打得节节败退,现在就只剩下了一些不成气候的残兵游勇,他们只需要再围堵几日,定能将他们都尽数收拾了。
他们就在天虞山的山脚下安营扎寨,一边烤着火,一边说笑谈天。
现在的气氛,便是比他们此前在兴陵城里的时候都更加和谐放松。
秦淮想要到兰清笳身边去,但是想想又觉得自己现在的身份还有些不够格,便只能遗憾作罢。
蔡苑廷一直盯着他,望着他的眼神古古怪怪的,一副想要找他算账却又强自按捺的模样。
那样子,就像是一个闹别扭的小屁孩。
蔡苑廷现在很纠结。
他觉得自己应该毫不犹豫地向萧闯揭发秦淮的身份,让大家知道他就是那个假冒的奸细。
他当初没有揪出秦淮来的时候,便设想过很多这样的可能,他觉得自己一旦发现了秦淮的身份,定然立马就会这么做。
但是,现在,他真的发现了秦淮的身份了,他却开始犹豫了。
他竟然犹豫了!
他竟然生出了要包庇这个该死的奸细的念头!
他为什么会生出这样的想法?
他一边在心中暗暗唾弃自己,一边却怎么都迈不开要去告状的腿。
蔡苑廷恨恨地想,看在他方才救了自己,又杀了那么多**军的份儿上,自己就姑且给他一次机会。
等到这场战争结束之后,自己就一定要去萧将军那里揭发他!
陈旭之和蒋松柏就坐在蔡苑廷的旁边,两人就看到蔡苑廷一直盯着秦淮看,脸上的表情时而狰狞,时而愤愤,简直精彩纷呈。
两人想到此前蔡苑廷怀疑秦淮的身份,还给了对方一记过肩摔,最后为此挨了一顿军棍的事,现在再见到蔡苑廷用这么一副复杂多变的表情望着秦淮,心中都不由得生出了点点警惕。
额,他不会还在怀疑那人吧?
陈旭之和蒋松柏都开口提醒,“苑廷,别看了,他不是那人。”
“对啊,上次你已经检查过了,不是他,你可不要再犯傻。”
若是因此再被罚一次,反倒是将他们拼命杀敌的功劳都抵消了,那就太不值当了。
蔡苑廷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最后,又硬生生地憋了回去。
“算了,你们不懂。”
算了,还是等此战结束之后再告诉他们吧,不然他们两人一惊一乍地,直接嚷嚷出来,那大家就都知道了。
蔡苑廷不愿承认,自己的这番做法,实际上就是在为秦淮遮掩。
蔡苑廷的态度奇奇怪怪的,陈旭之和蒋松柏都觉得有问题的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