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公叔叔会陷入这般痛苦煎熬之中,就是因为自己的盲目无知,给他喂下了不合理的剂量。
如果早知道,自己绝对绝对不会这么做!
但是,这个世上却并没有所谓的早知道。
已经做了的事,根本没有后悔药可吃。
沐白满心自责,对于恩公叔叔现在所承受和经历的一切,除了说对不起,根本无能为力。
卓安烺听到了他一遍遍地道歉,想开口说,他没必要道歉,他所做的一切,非但没有害了自己,甚至还极有可能帮了自己。
但是,这样一番话对于现在的卓安烺来说,却是十分艰难,他压根连半个字都吐不出来。
既然现在不能向这小东西解释,那就只能努力熬过去,等熬过去之后,便有了大把的机会能好好地向他解释。
卓安烺的心中刚闪过这个念头,紧接着,整个人又被一股巨大的疼痛侵袭,瞬间,什么纷杂的念头都被一扫而空,他不得不再次集中全身上下所有的精力,奋力地与身体里的那股横冲直撞的力量抗衡。
这个过程无疑是漫长而煎熬的,卓安烺不知道自己究竟经历了多长时间的煎熬,他只觉得自己好像是被架在火上,扔进了油锅,各种酷刑似乎都在自己的身上来了一遍,他的身体,好像根本不再是自己的了。
如此这般,卓安烺的意识再次陷入了混沌,耳边沐白的呼唤声也慢慢淡了下去,直到最后,彻底听不到了。
他不想睡,但他的身体就好像是经历了一场筋疲力尽的搏斗,他整个人疲累得连抬手的力气都没了,眼皮也变得越来越沉,越来越重。
最后,他实在抵不过身体的本能,终于阖眼,沉沉地睡了过去。
他想,睡一觉,一切就会好了。
沐白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恩公叔叔经历着一阵阵痛苦的煎熬,最后,整个人力竭,直接昏睡了过去。
沐白慌张地用力摇晃他的身体,想要把他唤醒,不让他睡过去,因为他怕,恩公叔叔这么一睡过去就再也不会醒过来了。
但是,沐白的呼唤却是徒劳,卓安烺静静地躺着,对于他的呼唤,没了半点回应。
沐白再次颤颤巍巍地伸出手,小心地探到了他的鼻息下,发现他还有呼吸,且呼吸依旧平稳,这才抚着心口长吐了一口气。
他安慰自己,“没关系,恩公叔叔就只是睡着了而已,等他睡醒了,一切就会好起来的!”
沐白这么一遍遍告诉自己,只有这样,他的心才能安定下来,才不会这般紧张慌乱。
只要恩公叔叔还活着,哪怕他一直这么沉睡着,沐白也觉得自己没那么害怕了。
经过这么一番折腾,沐白发现,周遭不知不觉已经慢慢暗了下去,沐白听得周围树叶沙沙的声音,不自觉将身子往卓安烺的那边靠了靠。
即便他昏迷着,但似乎只有这样,沐白才能稍稍感到一些安全感。
但这样的安全感是有限的,因为夜色已经在无形中放大了林子里的恐怖氛围。
而且,随着夜色降临,气温也在飞速下降,沐白感到了一股寒意的侵袭,他不自觉用力抱了抱怀,但是他的身体却还是在瑟瑟发抖。
他也说不清,自己究竟是冷的,还是怕的。
沐白发现,不仅自己在发冷,恩公叔叔也在发冷。
他就这么躺在地上,凉气更是无孔不入地往他身上钻,沐白伸手一摸,就发现他的手上,身上都是一片冰凉的。
沐白心中顿时又升起了一股深深的担忧,恩公叔叔就这么躺一个晚上,情况会不会更加糟糕?
原本他的病情就严重,若是再受了凉,那就更是雪上加霜了。
这林子里最不缺的就是生火的东西,他不能因为自己的胆小,就白白让恩公叔叔跟着自己一起挨冻。
沐白一番踟蹰,伸出手,在恩公叔叔的身上摸索了一番,成功地找到了一个火折子。
沐白松了口气,旋即吹亮了火折子。
火折子的微弱光亮,成了这一片黑暗中的唯一一点光源。
因为这光源太微弱,就这么看向四周,反倒让四周树影重重的画面显得更加渗人。
沐白艰难地咽了咽唾沫,努力克服了一番自己内心的恐惧,旋即起身,借着光亮慢慢地往前走。
他既然要生火,就得先找到足够的柴。
虽然很害怕,但是沐白却还是鼓足了勇气,硬着头皮往前走。
他一遍遍地在心中默背三字经和千字文,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想到三字经和千字文,他就又想到了爹爹,鼻头又是一酸。
自己耽搁了这么久,没能及时地去救爹爹,他现在怎么样了?他会不会出事?
沐白努力压下自己心中的担忧与害怕,再次在心中宽慰自己,爹爹那么厉害,他一定不会被打倒的!他定然早就醒了。
只要爹爹醒过来,就会看到自己留下的瓷瓶,喝下自己留下的救命的血,到时候,爹爹定然会没事的!
现在,说不定爹爹也正在林子里想方设法地找他呢。
所以,为了能尽早跟爹爹团聚,他一定要好好地保重自己,绝对不能先出事了。
思及此,沐白便觉得,自己好似都没那么害怕了。
沐白借着火折子微弱的光,艰难地捡了不少干柴,以及一些能方便引燃的树叶。
中途,他还不小心绊倒,摔了好几跤,摔得手上一阵火辣辣的疼。
但是,他都将这些疼痛尽数咽了回去,爬起来随便拍拍身上的泥就继续干活。
经过来来回回十几趟的搬运,沐白总算是捡了不少木柴,他累得一屁.股直接坐到了地上。
木柴捡回来了,接下来就是生火了。
沐白以前没有这种经历,不过好在他并不笨,知道用易燃的树叶引火,待火焰燃起来了之后,沐白这才小心地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