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闻言,还真就忍不住愣了愣。
他不急是真不急,但,忘记也是真忘记了。
自从跟沐白相认之后,他就只顾得上跟沐白培养父子情,还真没想起这一茬来。
别说为他请封世子,便是秦淮自己,对他的王爷这个身份也都没有特别的感觉。
还是这次回了京城,下人都唤他王爷,他对这个身份才重新适应了一番。
熙元帝见他如此,忍不住抬手虚虚点了点他,“你啊你,这么要紧的事你都能忘,你还是沐白的亲爹吗?”
秦淮有些心虚地摸了摸鼻子,小声为自己辩解。
“沐白也还小,请封之事不必着急。”
不仅秦淮心虚,兰清笳也有点心虚。
因为她也没想起这件事来。
或许沐白对请封世子之事还没有什么概念,但日后他长大了,明白了这是怎么一回事,却见他们迟迟没有给他请封世子,心里头会不会多想,觉得他们不在意他,不想让他当世子?
得亏他们只有沐白一个孩子,若是再有个小儿子,他们没及时给沐白请封世子的话,那只怕就更会让他心存芥蒂了。
秦淮也想到了自己还想要跟沐白谈一谈给他生弟弟妹妹这事,再被提醒了请封世子之事,也一下想到了沐白或许会误会的可能,他不自觉就生出了一股紧迫与后怕来。
他虽然想要给沐白添个弟弟妹妹,但世子这个位置却从未想过要给别的孩子,他对沐白的爱,也是最丰沛,最强烈的,后来的任何一个孩子,都没法取代。
秦淮这么想,原本还觉得无需着急的事,一下就变得紧迫了起来。
“不过现在既然皇兄都提起了,此事也不宜再拖延,我明日便写请封折子,还请皇兄批复。”
熙元帝颇有些没好气地剜了他一眼,“行了,不必你写折子了,明日朕直接便下册封圣旨,你们在府中等着接旨便是。”
秦淮仿佛从熙元帝的眼神中看到了对自己的不靠谱的嫌弃,他露出两分讪讪神色,嘴上倒是不忘麻溜地谢恩。
“多谢皇兄。”
幸亏几个孩子都被霍云柏领着到那边玩去了,是以根本没听到他们的对话,不然沐白听到了,保不准要多想了。
翌日,熙元帝的请封圣旨果然如约而至。
头天晚上,秦淮和兰清笳便已经向沐白提前提起了此事,是以沐白接到这道圣旨便也没有半分惊讶,反而还觉得挺高兴。
他不是为了世子这个身份能给他带来的名誉地位上的变化而高兴,而是纯粹地觉得自己换了个身份还挺新奇,挺好玩的。
而且这个身份,也让他觉得自己跟爹爹娘亲的关系又多了一层羁绊与联系。
带着这样的心理,他就更喜欢世子这个身份了。
秦淮和兰清笳见到沐白流露出的这般高兴的神色,当即就认定,只怕沐白此前就一直在暗暗期盼着这件事了吧,只是他自己不主动提起罢了。
两人心头不觉更加懊恼,懊恼自己先前的疏忽,此前竟是完全没想起这件事来。
同时又生出几分庆幸和感激,多亏了熙元帝提醒,不然他们这次就这么回去了,沐白心里的期盼怕是就要彻底落空了。
好在,现在一切还不算晚。
元宵过了,封号也请封了,他们便真的开始张罗起了启程事宜。
行李不用他们亲自收拾,倒是兰家那边,还得走一趟,亲自去好好道个别。
他们自然不是冲着兰振坤去的,经过上次之事,兰振坤这个死要面子的人现在怕是还没迈过心里那道坎,现在也必然不想见到兰清笳。
但兰清笳也不会根据他的意愿行事。
她回兰家,也只是要跟祖母告别罢了。
他就算再怎么不想见到自己,也绝对没有胆量敢把自己轰出来。
老太君见兰清笳又来了,自然很是高兴,脸上都笑得堆满了褶子。
但是听到兰清笳此行是为辞别而来,她的笑意一下就顿住了,眼中立马就浮上了一抹深切的焦急与不舍。
“这,怎么又要走?不是刚回来吗?”
兰清笳见此,心中也不觉生出几分不舍来。
此前兰清笳并没有把他们要定居江南之事告诉老太君,便是怕她老人家听了心里要时时记挂。
眼下要走了,兰清笳自然没法再隐瞒。
她将老太君那干枯又粗糙的手牢牢握在手中,语气耐心温柔地向她解释。
老太君听罢,脸上明显盛满失落。
她想要说些什么,但最后还是把话咽了回去,只道:“只要你过得好,那祖母也就放心了。”
兰清笳更加用力地握住老太君的手,认真道:“祖母,我每年都会回来看您的。”
老太君一扫先前的不舍,面上重新露出了笑呵呵的表情。
“好,好,只要每年记得回来看望祖母,那祖母就放心了。”
兰清笳看着老太君苍老的面容,心中不自觉生出几分酸涩。
虽然不愿承认,但也不得不承认,祖母这个年纪已经是高寿,见一面就是少一面了。
人生就是这样,总是避免不了迎来送往,生离死别。
两祖孙聊了许久,直到老太君面上露出了困乏之色,兰清笳才扶着她睡下。
从老太君的院子里出来,兰清笳的心情也不觉笼上几分阴霾,眼眶中隐隐带着两分热意。
她收拾了情绪,这才抬步离开。
沐白在跟兰怀谦玩,兰清笳觉得时间差不多了,便打算派人把他唤来,他们该走了。
她并不想留下来用晚膳,因为要跟兰振坤同桌而食,那注定不会是多么愉悦之事。
出于礼节,她自然要去向唐氏辞别,这也算是给这个继母一些尊重和体面。
兰清笳见到了唐氏,出于某种敏锐的直觉,兰清笳觉得唐氏看上去好像有什么心事,整个人的神色都有些不大开怀。
见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