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清笳在脑中飞快回想,先前王璟辉到底有没有注意到严攸宁?
她方才并未将注意力放在严攸宁身上,一时之间便也想不起来了。
不过,严攸宁一直都是那种悄无声息,没有什么存在感的存在,想来王璟辉是没有注意到她的。
不过,这也只是她比较乐观的猜测,为了以防万一,她还是要提醒小舅舅,注意提防王家人,在王家在扬州城的这段时间,最好不要让她露面为好。
兰清笳想到的,秦淮也同样想到了。
他的余光暗暗看向兰清笳,发现她的小动作,便也放下心来,不再有其他动作。
二人心中这般思量着,王璟辉的脸色则是几经变化,颇为精彩。
若是说这话之人是淮南王,他还能忍。
但是被这么一个小姑娘出言嘲讽,且这小姑娘并非淮南王的子嗣,他心中便不禁升起一股恼怒与难堪。
但此时此刻,他心中就算再如何不忿,也只能尽数忍住。
这小姑娘虽然不是淮南王的子嗣,但她能跟其同行,就说明身份也同样不一般,眼下他是来解决矛盾的,不是来激化矛盾的,自然不能随性而为。
他素来忍功了得,能屈能伸,不论心中如何作想,面上皆能粉饰太平,扬起笑脸。
他态度诚恳,“的确是在下教女无方,给王家的颜面抹黑了,在下实在汗颜。
这样,在下便在这酒楼里安排一桌席面,权当赔礼,你们看如何?”
秦淮神色淡淡
,语气也不咸不淡的。
“不必,一顿席面,我们自己还是吃得起。”
王璟辉忙道:“在下不是觉得你们吃不起,只是想借此机会聊表歉意罢了。”
秦淮整个人都透着一股不近人情的冷漠。
“她自己做错了事,合该她亲自道歉,但她似是并不觉得自己错了。
既然如此,你现在便是替她致了歉又有何意义?于我看来,根本全无半分诚意可言。”
王璟辉见他如此态度,不觉暗暗抹了一把额上冷汗。
他若是执意抓住此事不肯罢休,自己就麻烦了。
现在他们琅琊王家跟以前的确是不能比了,他可不能给家族惹麻烦。
王璟辉把腰弯得更低了几分,诚恳道:“兄台说得是,此事的确是该让她亲自认错道歉。
不知府上是哪里?明日在下定携那逆女亲自登门致歉,给令爱一个交代。”
秦淮又淡淡看了他一眼,旋即转向宛央,语气征询,“央央觉得该如何?听你的。”
宛央狠狠感受了一番何为有人撑腰的感觉。
她骄傲地昂起脑袋,一副神气十足的样子,“容我好好考虑考虑。”
她像个小大人一般,双手背于身后装模作样地来回踱步,一番思考之后,她才终于开口。
“算了,本小姐大人有大量,就不跟你们计较了。”
原本她是非常非常生气的,方才王岁晴的这番做法的确很难让人不生气。
但王璟辉已经接连道了好几次歉,看上去态度诚恳,不
像作假,宛央就大发慈悲,不跟他们计较了。
若她一再追究不放,岂不是就跟王岁晴那样蛮不讲理了?
她可不是个蛮不讲理的刁蛮小姐呢。
秦淮对于琅琊王家没有什么成见,只是今日他们正好撞到了他的手上罢了。
但既然宛央不打算再计较,便也不再多作追究。
“既如此,此事便算了。”
王璟辉闻言,暗暗松了口气。
都说官大一级压死人,且不说他们琅琊王家声望和名声已经大不如前,就算一切如旧,在淮南王面前,他们也都只有俯首称臣的份。
他若是真的想要计较,抑或是向熙元帝参上一本,只怕熙元帝又要以此为伐子对他们王家进行打压了。
若真如此,那他简直就是家族的大罪人了。
王璟辉正在暗自庆幸,秦淮就淡声开口。
“与其在令爱闹出笑话了再来道歉,不如在此之前便好好教导。
不然,像她这般蛮不讲理,迟早要闯出大祸来。”
王璟辉只觉得自己的脸皮一阵火辣辣的,像是被人扇了几个耳光似的。
但他也只能一副受教的模样,连连点头称是。
转身离开之际,王璟辉面上的神色就尽数收敛,转而笼上一层阴霾。
他恼怒于自己女儿的无理取闹与不懂事,同时对秦淮等人对自己的不客气也颇为气恼。
他行事圆滑,能屈能伸,但不代表他在向人低头的时候,就真的心甘情愿,毫无芥蒂。
相反,那样的面具戴得越久的
人,心里反而会越会积攒阴暗与负面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