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才刚开了个头,就被兰清笳直接出声制止了。
“你如果想见他,我可以给你画几幅他的像,我旁的或许不行,但丹青却是不错的。”
严攸宁心中依旧满是黯然,心中既有期待,又有些失落。
如果可以,谁又想只能通过画像来见到自己的父亲呢?
但现在,画像却是唯一仅有的,能认识自己父亲的方法了。
严攸宁点头答应了。
沐白被兰清笳打断,还被她投来了一记暗含警告的目光,他便只能讪讪地闭了嘴,什么都没再说了。
兰清笳对严攸宁道:“关于你父亲的事,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严攸宁望着兰清笳,眼中含着几分紧张期待,“我父亲和我母亲的感情如何?他,对我母亲好吗?
还有,我母亲她又是一个怎样的人?她,是否曾因我的存在而感到困扰?”
方才兰清笳的讲述中,很少提及她的母亲。
好像整件事中,母亲的角色十分可有可无。
严攸宁已经愿意相信她的父亲是爱她的,但是母亲呢?母亲对她又是怎样的态度?父亲与母亲之间,又是怎样的关系?
严攸宁见证了姨母和姨父之间如胶似漆,从一而终的感情,对自己的父母不免也生出了期待,她希望自己是父母爱情的结晶,而并非只是传宗接代的产物。
且父亲的身份曝光之后,母亲的处境必然尴尬,自己的存在更是会给母亲带来莫大的压力。
她若是因此对自己生出
嫌恶与不喜,也是情有可原。
只是,若当真如此,严攸宁的心中便不免生出了阵阵失落。
兰清笳看到她眼底的期盼与紧张,心中再次生出几分怜惜来。
她语气更加温柔,“我未曾见过你母亲,但却听闻她是个性情温柔的大家闺秀。
她与你父亲乃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两人婚后亦是相敬如宾。
你母亲身体不大好,他们成亲多年都未曾有孕,但你父亲也未曾纳妾,至始至终便只有她一人。
我不知道他们之间的日常相处是如何,但只这一点,就足以说明他们之间也是不乏情谊的。”
严攸宁认真地听着,生怕错过半分细节。
“至于你的最后一个问题……”
兰清笳的话音微顿,严攸宁的心不自觉高高提了起来。
就在她紧张得心都快跳出嗓子眼时,兰清笳笑着开口。
“傻孩子,哪有做母亲的会因自己的孩子生出困扰?
当初你母亲发现自己怀有身孕之时,你父亲已经出事,她比任何人都清楚留下你的后果。
但她却是瞒着所有人,偷偷地把你生下来了,她比任何人都要爱你。”
严攸宁闻言,心头顿时涌起一股深深的欣喜与暖意,双眼也不禁染上一抹晶亮之色。
原来,她是被母亲深深爱着的,她并不是没人要的小孩。
但旋即,她又想到什么,面上的喜色稍顿。
她再开口时,语气都多了几分小心翼翼,“她,是因为生了我才去世的吗?”
兰
清笳稍微迟疑了一下,一时之间,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告诉她真相,抑或是对她撒一个善意的谎言。
严攸宁见她迟疑,当即就猜出了她心中所想,她当即道:“求求您,不要拿假话来糊弄我,我想听实话。”
兰清笳闻言,看着严攸宁的眼神不觉添了几分心疼。
但她最后还是如她所愿,选择了实话实说。
“妇人生产本就是一件极其凶险之事,这世上每天都会有产妇因为生产而生出各种各样的意外,这是她们的一道坎。”
兰清笳这话,虽然没有直接正面地回答严攸宁那个问题,但也跟直接回答无甚差别了。
严攸宁不是傻子,不可能连这么明显的话都听不懂。
所以,她母亲,果然是因为生她才去世的。
她的整颗心顿时一阵酸酸胀胀的,很是难受。
她不禁想,如果没有她的话,那,她的母亲是不是就会好好的,不会出事呢?
她是不是不该来到这世界上来?
严攸宁的情绪都写在了脸上,兰清笳当即开口,语气颇为严肃,“攸宁,你不要胡思乱想,方才我说的那话并非是为了安慰你,而是实实在在的事实。
女子生产本就是一道危险重重的鬼门关,能闯过来,是上天眷顾,但你不知道这世上有多少命薄的女子未曾闯过此关,这不能怪在孩子的身上。
同样,你母亲的死,也不能怪到你的身上,你不可因此产生任何自弃的念头。”
严攸宁再
一次没忍住自己的眼泪,想到早已香消玉殒的母亲,她的泪花禁不住一阵簌簌滚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