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尧到底也没弄清楚,眼前这些人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但当他被搀扶着坐进马车的时候,他知道了这些人的身份,他们腰间挂着“豫王府”的令牌。
马车缓缓向前行,将一片火海丢在身后,这一路没有任何人来阻拦,让他们顺顺利利离开了阳曲县。
张尧抱着暖炉,身体渐渐复苏。
等到天亮的时候,马车终于停下来,有人撩开帘子送上热水,片刻之后,一个郎中踏上了车。
接下来的事,张尧就不太清楚了,因为他晕厥了过去,再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滚热的炕上,旁边还有一个老仆侍奉他吃药。
张尧想要说话,却没有任何力气,稍稍一动便是一身的冷汗,他断断续续地昏睡着,不知熬过了多少天,终于病情渐渐有了起色。
等张尧能起身的时候,他见到了萧煜。
“豫王爷。”张尧声音沙哑,望着眼前的青年,从青年的眉眼中果然找到了先张皇后的影子。
张尧不禁苦笑,从前他为相王府办事的时候,也是见过豫王爷的,虽然豫王爷并不知晓他的身份,可他从没往这上面去想过。
谁能想得到?
如果不是老豫王一早算计,先张皇后也不会相信自家的孩子,在眼皮底下就被人换了。
先皇到死也不知道,老豫王曾背刺他许多次,只要有一次能成功,今日坐在皇位上的人可能都是豫王一脉。
张尧养病这些日子,萧煜审讯了那些相王府的护卫,从多方面证实了张尧的身份。
“三舅好好养病,”萧煜道,“有什么话身子好些再说。”
没有过多的情感。
但这一声“三舅”还是让张尧红了眼睛,舅甥之间的感情自然不会太过深厚,但这其中却隔着许多东西,他们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经过了那场算计之后,唯一活下来的人,这世上最在意这些的,也就只有他们。
多年的委屈,忽然多一个人能体会,那种感觉不言而喻。
“我知晓之后,很是欣慰,”张尧道,“只是这些年委实经历了太多波折,我一时也不敢确定,直到朝廷那边恢复了你的身份,我才真的相信。”
萧煜能理解张尧的心思,他也是再三确认了张尧的身份,才会那般称呼张尧。
张尧又想笑又想哭,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半晌他道:“你母亲天生就聪明,学什么都快,你外祖父曾说,若你母亲是个男子,早就能为族中挣个功名回来,事实上……她虽是女子,张氏一族也多亏她照应,族中上上下下都记得她的好处,许多次也确然是她力挽狂澜,才让张氏一族免遭祸患。”
那些王氏张尧不能一一与萧煜说。
张尧看向萧煜:“你对你母亲……唉,你那时还小,定然也记不清楚了。”
萧煜沉默片刻道:“我记得清楚,母亲待我很好,如同亲生。”
张尧眼睛又是一红,脸上露出几分不甘:“如果没有老豫王的算计,你的母亲、两个哥哥,乃至整个张氏一族,怎会落得如今这般下场。”
“可怜张氏那么多族人。”
张尧想起自己的亲骨肉……
“我也是为了报仇,才会为相王做事,”张尧道,“你被冯家陷害时,我也知晓,还曾帮相王传递消息。”
张尧一脸苦涩:“果然助纣为孽是要受到报应的,多亏你没事,否则我如何去见你母亲和族人?”
萧煜听到这里,站起身向张尧行礼:“这些年劳累三舅了。”
张尧忙摆手:“我也没做什么,仔细说起来,还有许多见不得光的……”
说到这里张尧停顿了片刻。
“好在我知晓相王一些事,”张尧看向萧煜,“说不得能帮上忙。”
“不急,”萧煜望着张尧那苍白的面容,“等三舅好一些,我们再慢慢说,眼下我们应该早些赶回西北。”
张尧病的厉害,经不起路途颠簸,眼下病情好转许多,最要紧的就是跟着萧煜到封地。
张尧点点头:“相王养了不少私兵,太原府附近就有,如果能抓住那些人……”
“我知道了,”萧煜道,“抓了一些人,但不足千人,且太原府还有相王的产业,他们大可以说是为护家业纠集的下人。”
张尧一愣,失望地道:“看来相王做了安排。”
“如果我能早点下手就好了,”张尧叹气,“至少能多帮帮忙,等我好一些,我就去联系安插的人手,定要将相王的一举一动探清楚,相王不除,你一日就不得安生。”
“除了相王……其余宗亲……你也要多加防备,不知道他们之中有谁是相王的人。”
“有些人看不透啊……你外祖父到死都念叨,若是不将你母亲嫁给先皇就好了。”
“先皇从小没有母亲,不过就是个不得宠的皇子,被丢出京,甚至没有给封地,日子过的十分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