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荡半天秋千的羡鱼,回到院里,不出意外地感染了风寒。
病情来势汹汹,为了不传给墨清玄,羡鱼让人简单收拾了一下客房,当晚就搬了进去。
吃完府医开的方子药,羡鱼躺在由被褥和枕头叠起来组成的“隐囊”上,双脚暖了一个热水袋,盖着厚厚的被子。
灯火通明下,一边翻着让丫鬟买来的话本故事,一边搂着汤婆子,要么舒坦有多舒坦。
“……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一个书生提着一盏破旧的纸灯笼,敲响了紧闭的客栈大门。
开门的是个满脸横肉、长着络腮胡子的中年男人。书生恳求借宿一晚,男人阴森森盯着他,不过还是让他进去了。
书生无多余的钱付房费,求男人让他在柴房对付一宿。
柴房年久失修,里面充斥着各种动物尸体的腐臭味,不过书生很满意。
将将睡下,无一丝光线的房内,突然响起啃咬的声音。书生点上刚熄灭的灯笼,提着去查看。
无论他怎么寻找,还是只能听到声音,见不到任何有形的东西。
声响慢慢踱上了吱吱呀呀的楼梯,书生踮着脚尖,进入大堂。
四周无人,声响越来越大,越来越大,并以极其迅猛的速度从楼梯顶部冲向书生。
四目相对,鲜红的血从下巴朝上的人脸流到了书生的眼睛里。
次日,客栈宾客如云,对新出炉的小笼包垂涎欲滴……”
羡鱼随手翻过去一页,小儿科的鬼故事,能吓到谁?
看着看着,羡鱼有些犯困,吹了灯就准备睡觉。
没有人跟自己抢被子、抢床上空间,真是太棒了。以后可以多病几次。
闭上眼,耳朵就变得特别灵敏。
滴漏的声音、风吹窗棂的声音、远处狗吠的声音……
听着听着,就变了味,床底下会不会藏着一个楼梯鬼?
羡鱼身子从隐囊上悄悄往下滑,用被子蒙住头,身体蜷缩。
有些东西当时不觉得可怕,但是总能在某个瞬间让你产生恐惧。
要是墨清玄在就好了。
羡鱼瑟索,催眠自己睡一觉,醒来就没有事了。
偏偏屋漏偏逢连夜雨,她想去茅房。
羡鱼产生了幻听,觉得被子外的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大,闭紧眼,揪紧被褥和被子。
她打定主意,就是不出被窝。
……
待第二日丫鬟唤门,询问羡鱼是否更换汤婆子的时候,羡鱼从噩梦里醒来,大喜。
让丫鬟离开后,羡鱼利索下床穿衣,打开门,见天色还未亮,急着步子就往茅房走。
经过昨天一吓,羡鱼说啥也不愿意自己一个人睡觉了。
墨清玄这么多天难得休息地不错,愉悦地坐在内厅独自品茶看书。
羡鱼用手帕捂住鼻子,如侠盗踩点般,东看看,西瞅瞅,见屋里没人伺候,就猫着腰来到内厅。
墨清玄还真会享受啊!状态也很不错!
羡鱼心里瞬间不平衡,可她忘记了,自己初搬去客房是多么惬意快乐。
鉴于跟墨清玄熟络,羡鱼不打任何招呼,抢了墨清玄正要倒水的茶壶。
转头就给自己加了杯茶。
当然,她离得远远的。
“不是说怕传给我风寒,你执意要待在客房吗?怎么来了?”
熟悉的温柔声音,太对味了。
“……我想了想,其实睡在榻上,也没有什么影响。
为了母妃不多想,所以我回来了……”
羡鱼的语气发虚。
她用双手指尖盖住杯身,牙齿咬着杯口,低着脑袋啜饮茶水,想以此来掩盖住某些事实真相。
“哦?是吗?”
“……是。”
“既然如此,那就搬回来吧。”
羡鱼如释重负,仰头将杯里剩下的水一饮而尽,豪迈到让墨清玄频频审视。
……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之间一周过去了。
在去江南的这一天,秦国公带着秦国公夫人赶到靖王府,一起送别女儿。
靖王妃准备了三辆马车。
一辆是可容纳四个人的豪华马车;一辆是丫鬟小厮坐的普通马车;一辆是装满生活用品和吃食干粮的补给马车。
由于路途遥远,靖王妃还专门请了亲家秦国公挑了四名好手跟着,以防万一。
“闺女,有机会就写信回来,报个平安。”
秦国公一个刀尖舔血过来的壮年男子,此时正不停絮叨,多方嘱咐。
秦国公夫人锤他,有那么多人在,能有什么事?
羡鱼手上接过秦国公夫人给的一个土黄色包裹,沉甸甸的。
“里面是一些伤药,还有一些散碎银子。”
后面半句,秦国公夫人压低了音量。
甄宝珠穿着依旧干练,手上还握着一把剑。
从车窗往外看,隐约可看见秦兮月拉墨清玄给秦国公夫妇行拜别礼。
靖王妃替墨煊明整理衣服褶皱,嘴里也是念念有词,无关乎注意安全、报平安这一类的。
甄宝珠扯扯嘴角,剑穗随着主人的动作左右摇荡。
秦兮月现在拥有的一切本该属于她的。
念头一起,之前刻意伪装起来的潇洒就变得不堪一击。
江南之行,清哥哥就会知道,他心底爱的到底是谁,谁才是他可以携手终生的妻子。
……
赶了一天的路,终于在傍晚进了祈安镇。
找到客栈后,墨煊明和甄宝珠先下车,指挥丫鬟小厮搬运整理东西。
羡鱼晕车,一路上吐了好几回。由墨清玄扶着去房间休息。
祈安客栈是镇里唯一的一所客栈。
外表虽有些破旧,内里却是干干净净,谈不上富丽堂皇,也是锦天绣地。
羡鱼被扶着,脚刚沾上楼梯阶,不好的记忆就开始攻击她。
但这抹子恐惧,在极度头晕虚弱的情况下,根本不值得一提。
引路的小二像是怕刚到的客人不住了,对着墨清玄和羡鱼说了好多恭维场面话。
“公子是带着夫人来祈安镇游览观光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