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务人民委员部中楼监狱的地下审讯室内,维克托叼着一支香烟,坐在一把铁质的椅子上呆呆出神。
在他对面,索菲亚将丰满的翘臀靠在一张同样铁制的桌子边上,左腿着地,右腿抬在半空,正在将右脚上的军靴脱下来,她刚刚出去了一趟,被暴雨打湿了裙子,军靴内也进了水,现在有点不舒服。
审讯室处在地下一层,整个房间里只有一个长不过30公分,宽不足15公分的小窗户,这个小窗户只比地面高不到半米,因此投射进来的光线非常有限,在没有开灯的时候,房间里暗如阴间,阴森可怖。
“咚咚”的敲门声在这个时候响起,索菲亚看了一眼依旧在走神的维克托,轻轻咳嗽一声。
维克托回过神来,有点茫然的看了她一眼。
索菲亚提了提手里的高筒靴,耸耸肩,又朝门口的方向瞟了一眼。
维克托这才反应过来,他从椅子上站起身,走到房门口,将紧闭的房门拉开。
“上校同志,我们把阿塔莫诺娃带回来了,”门外站着一名中士,他在看到维克托的时候,便行礼说道。
“知道了,”维克托点点头,说道,“安排到6号审讯室。”
“是!”中士应了一声,再次行礼,转身离开。
重新将房门关上,维克托回到自己的椅子前面,丢掉手里那节几乎燃尽的烟屁,又从口袋里摸出香烟,准备再点一支。
索菲亚瞟了他一眼,先将另一只军靴也脱掉,随即便走过来,探手将香烟从他唇间扯过去,叼进自己的嘴里。
“压力很大?”伸手将打火机也从维克托的手里拿走,索菲亚一边给自己点着烟,一边含糊不清的问道。
维克托吐了口气,把后背靠近椅背里。铁制的椅子靠着很不舒服,他又挪动了两下身子,找了个最舒服的姿势,这才微微仰头看着索菲亚,说道:“没什么,都习惯了,只是这次的期限有些短,所以压力稍大一些罢了。”
“大人物承担大压力,很公平,”索菲亚已经点燃了香烟,她吸了一口,将打火机直接揣进自己的上衣口袋,笑道。
索菲亚抽烟的样子很……怎么形容呢,很风尘,总感觉吸烟这种事情,与她素来冷艳的气质不符。
“其实你不用给自己这么大的压力,”叼着香烟回到那张铁桌子旁边,索菲亚背对着维克托的方向,将身上的制裙撩起来,褪下里面的浅棕色制式丝袜,“我在乌克兰这两年,也办过不少的案件了,这里面能够真正找出结果的,又能有几件?”
将湿漉漉的长袜直接丢在桌上,索菲亚又将地上军靴重新穿回去,嘴里则继续说道:“既然现在你的期限只有两天半,那么你应该考虑的就不是找出真相,而是找到一个最合理的怀疑对象,然后围绕着他去填充证据。只要证据充足,故事合理,那么它就是真相。”
维克托自然明白她的意思,其实别说是现在的条件,即便是在他重生前的那个年代里,又有多少现实发生的案件能够最终破获?
记得前世看过一个关于贝利亚同志的笑话,说是斯大林同志最喜欢的木制烟斗找不到了,所以他很生气,将贝利亚找了过来,要求他限期将烟斗找回来。贝利亚同志欣然领命,召集一干内务人民委员部的高级探员来办理这个案子,并且很快得到了结果。他从克里姆林宫揪出了一个由12人组成的反革命小集团,烟斗就是他们偷走的,并且这些人对所犯罪行供认不讳。随后……斯大林同志在他的沙发下面找到了遗失的烟斗。
这世上,很多时候真相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人们喜欢看到的“真相”是什么,把人们喜欢的东西给他们,往往比把真相给他们的结果更好。
“腿上的疤是怎么回事?”维克托强行将思绪从歪路上扭回来,他岔开话题,问道。
“这里?”索菲亚低头瞅瞅,抬起右腿,摸了摸小腿外侧那道足有六七公分长的伤疤,说道,“擦伤,在基辅撤退的时候弄的。”
这话说完,她便意识到维克托是在故意岔开话题了,于是无奈的笑了笑,说道:“那个阿塔莫诺娃交给我来审吧,保证很快就能让她开口。”
维克托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算是认可了。
索菲亚整理了一下裙子,迈步朝门口走去。就在即将走到门口的时候,她又停了下来,随后,她转过身,重新走回到维克托的面前。
“你现在需要好好睡一觉,维克托,”弯下腰,索菲亚把脸凑到维克托的面前,将额头顶在他的额头上,同时,一边伸手抚摸着他的脸,一边说道,“你所说的那份压力,根本就不应该存在,知道为什么吗?”
维克托感受着从她鼻腔里喷出来的热流,眼睛里则看到了她蓝色眸子中闪烁的莫名光彩。
“对你来说,这个案子是个压力,但对于很多下面做事的人来说,它却是个机会,”索菲亚紧紧盯着他的眼睛,说道,“你是大人物,知道吗?你需要做的,就是把案子交给那些看到机会的人去办,然后在某个合适的时候告诉他们,只要在规定的时间内把这个该死的案子破了,他们就能得到他们应得的。然后,维克托,相信我,等不到规定的期限,你就能得到一个让所有人都满意的结果。”
这番话说完,索菲亚站起身,径直出门而去。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直到厚重的铁门咣当一声关闭,维克托才缓缓收起脸上复杂的表情。
索菲亚给的这一番建议,可不仅仅是针对这个案子的,而是针对他个人的行事作风的。
过去,维克托办理任何案子的时候,都讲究个真相,几乎每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