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如果说通过一次会议,通过一份报告,就能在联盟的干部体系中形成一个政治派别,这种说法未免过于儿戏了,但现实是,就在一九四一年的会议之后,马林科夫亲自统筹安排,在市、州、边疆区党委和加盟共和国的党中央系统内,建立起了一套由若干个书记分管工业和运输业的践行制度,而这一套制度,大大推动了国民经济各部门的工作效率。其最终的结果,就是到1941年的年中,短短不到半年的时间内,联盟的工业总产值便达到了第三个五年计划预定的1942年指标的86%。
换句话说,马林科夫当时所搞的那一套举措,被证明是行之有效的,同时,他在报告中所提到的那些旨在发展联盟工业的若干原则,也应该是行之有效的,更进一步说,正是这些行之有效的举措和原则,帮助马林科夫在联盟党内拉拢了一大批的信徒,尤其是那些分管工业和运输的书记们,几乎都是他的拥趸,而这些人,便是“工业党”的基础。
从这一点上看,“莫斯科机关派”与“工业党”尽管都是以马林科夫为领导者的,二者的成员体系也高度重合,但若是将它们完全视为同一个政治派别,其实也是不太恰当的,毕竟“莫斯科机关派”中的,也是有一部分人并不属于“工业党”的,其中一个最明显的例子,便是贝利亚同志,他与马林科夫的合作,就不是基于认同马林科夫政治主张这一个根本的。同样的道理,维克托其实也属于同样的情况,他是“莫斯科机关派”的一员,但却不是“工业党”的成员,换句话说,他本人在路线方针政策方面,并不认同马林科夫的主张。
以此类推,同样是在“莫斯科机关派”内部,份属于这个派别但是却不认同马林科夫政治立场的人,肯定也不止是维克托和贝利亚两个人,这便是米利恰科夫试图提醒维克托,并让他注意到的关键点之一,而更进一步的解释,就是维克托可以不用离开“莫斯科机关派”,并拿出一个属于他自己的政治主张。如果他提出的主张、路线切实可行,那么在将来的某一天,或许“莫斯科机关派”的领导者,就能换成是他呢。
是的,米利恰科夫提供给维克托的建议,实际上就是让他将野心放大一些,不要仅仅甘于做马林科夫的追随者,而是要走出一条属于自己的路,以便在将来的某一天,与马林科夫形成某种程度上的竞争关系。
离开米利恰科夫住所的时候,已经是凌晨时分了,在街道边上,维克托坐进自己的车里,米利恰科夫就站在车外。
“维克托,我希望你能够慎重考虑,毕竟对你来说,这是一次难能可贵的机会,”一只手扶着车门,米利恰科夫微微弓着腰,对坐在车内的维克托说道,“退一步来说,即便你心里有所顾虑,不想和格奥尔基·马克西米连诺维奇对立起来,那你至少应该借助这次的机会,为自己寻求一些有利的条件。”
语气顿了顿,他又补充了一句:“再退一步,你必须让格奥尔基·马克西米连诺维奇了解到,在此次任命过程中,你是做出了牺牲的,为此,他需要拿出相应的政治资源来补偿你。而对你来说,一味的让步并不是明智的做法,它只会耗尽你的政治资源,而对于任何一个政治派别来说,一个成员所掌握的政治资源,也与他在派别内所处的地位是息息相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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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克托默默点头,算是认同了米利恰科夫的说法。
在今晚的交流中,维克托始终没有在米利恰科夫面前坦白自己的选择,但实际上,他早就已经明确了自己的立场,而米利恰科夫给与他的诸多建议,只是进一步巩固了他的决心罢了。
其实米利恰科夫显然忽视了一点,维克托之所以能够在短短几年时间里,从内务人民委员部的一名基层干部,迅速攀升到联盟核心决策层中的重要成员,他所依仗的并不是马林科夫的支持,而是斯大林同志的支持。另外,在如今的联盟核心决策层中,真正能够做决定的人,毕竟依旧还是斯大林同志,而不是马林科夫,因此,若是需要在马林科夫与斯大林同志之间选择站位的时候,维克托显然只能选择斯大林同志。
一整晚,维克托总归是没有等到马林科夫同志的电话,由此,他也基本可以确定,在他前往列宁格勒任职的问题上,马林科夫应该不会有直接的反对意见,至于在列宁格勒相关调查的问题上,马林科夫的态度暂时还无法确定。
这一整晚,维克托也没怎么睡好,天色方明的时候,他便早早起了床,赶在六点半钟之前,给波斯克列贝舍夫同志打了个电话,询问了一下斯大林同志昨晚休息的情况,如果斯大林同志昨晚没有熬夜的话,他准备在八点钟的时候,去找斯大林同志汇报工作。
结果,波斯克列贝舍夫同志在电话里告诉他,斯大林同志昨晚与安德烈耶夫、莫洛托夫等几位同志喝了酒,一直到凌晨两点多钟才睡下,因此,如果他想找斯大林同志汇报工作的话,最好选择中午十一点之后,如果不出意外的话,那时候斯大林同志应该已经起来了。
在电话里向波斯克列贝舍夫同志道了谢,维克托在挂上电话之后,情不自禁的吁了一口气。在这一通电话里,波斯克列贝舍夫同志给他透露了一点信息,那就是昨晚斯大林同志举办了酒会,招待了包括安德烈耶夫、莫洛托夫在内的几位政治局委员同志,如果不出意外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