豹子!
通红通红的三个红点,像三只野兽的眼睛一样,死死地盯着于和书!
于和书只觉头皮一阵发麻。自己从小修武,为苦练暗器,在黑夜中于草丛处安坐,闭目辨声徒手捉蚊蝇,都是十拿九稳。他一直练功从未停歇,尤其是耳力。他在赌场听骰子几乎从未失手,但每次也会故意少赢甚至隔一段时日输那么一点儿,免得这些赌徒看破,他的这份进项就泡汤了。
他今日明明听得几个骰子来回碰撞,那声音入耳就像他亲眼所见点数一般,三四六,十三点大,怎么会错?
而且错得如此离谱?居然是红一豹子!
他的脑子里已经乱成了一锅粥,周围沸腾了一般的人声,他也听不见,只是在想为何会错得如此离谱。
当他回过神来,桌子上的银票已经被秋忘川收了去了,当然,还有他亲手所书的字据,欠白银十万两整,签着自己的大名,按着自己的手印。
这会儿只听秋忘川说道:
“走了一晚上的背字,可算转运了一次!这一夜没什么输赢,也就赢了个字据,于老弟,这个字据什么时候能给老哥换成银子啊?我在此地只是路过,不能久留,还是要尽快些好,如何?”
于和书冷汗湿透了全身,伸出手来都在微微颤抖,感到一阵发麻,指着秋忘川说道:
“你这…你这厮,作假坑人,你…你耍的甚么手段!”
秋忘川一愣,道:
“于老弟,你这是从何说起?你没银子要赌,老哥我信得过你让你写一纸字据抵押,你问问在场之人哪个还能做到如此?怎地现在也就输了这一把,就成了我作假坑人耍手段了?难不成于老弟你赢了整整一夜,就都是运气,我赢一次,就是作假?你这叫甚么话来!”
周围赌徒纷纷点头,七嘴八舌开始说起话来,在众人眼中,于和书这事做的的确不够地道,输不起这三个字,在赌徒眼里,是最可耻的。
于和书让他说得哑口无言,有口难辩,只得低下头默不作声。胖管事和众赌徒在一旁劝着秋忘川,说尽了好话,秋忘川在那里坐着气得直喘粗气。
叶海汐忍笑忍得很辛苦。
这一夜秋忘川都在做局,很认真的演戏,叶海汐看他粗着嗓子跟一群赌徒赌得酣畅淋漓大声叫嚷的样子,很是心疼,又强行忍住不去给他擦汗,只能递水递酒。她心里清楚,以秋忘川的内功和他的控风控水之术,若是想不知不觉改换个骰子点数的话,根本没人能发觉,自己也没看懂,就连这最后的一局,叶海汐也是始终没弄明白秋忘川是怎样就把三颗骰子变成了三个一。
秋忘川,最大法宝,天道神识。
神识无声无形,这些年来,秋忘川已经能随心所欲的控制,不同于最起初时,只能放出停留在某处一段时间,现在他放出神识,可随意变幻形状,如同自己手指一样灵活轻巧,透过骰盅变几颗骰子的点数,简直就是小儿把戏。
于和书在众人劝说之下,低着头给秋忘川道了歉,秋忘川大手一挥,算了,不提这些无用之事,直言只要说清楚十万两银子何时能到账也就是了。
于和书还是支支吾吾半晌无语,秋忘川眉头微皱,问道:
“莫非于老弟是真有何难处不成?我见于老弟出手豪爽,也不像是会赖账之人,难不成你确定自己会赢?而却没想到自己输了的话,这银子该如何拿得出来么?”
于和书想法正是如此,这也是赌徒的标准想法,可现在又如何说得出口?说正是如此?就是想空手套你的银子?那真个是豁出这张面皮去了。
被逼无奈之时,突然灵光一闪,抬头说道:
“张兄,借一步说话可好?”
秋忘川看了看他,说道:
“也好,看看于老弟有甚么主意,在场的都是见证之人,于老弟也不可能做甚么傻事,那你就随我出来吧!各位今天就散了啊,我这有三百两散银,请大家吃个早酒了,告辞!”
三百两银子往桌上一放,众赌徒无一不暗挑大指,这真是条爽快利落的汉子!
一片喝彩声中,秋忘川迈步出了门,叶海汐紧跟其后,后面于和书也低着头跟了出来。
走出地道,推开破木门,冬日清晨的风吹了进来,于和书身上被冷汗打透,寒风一过不由得打了个寒颤,他跟着前面两人,也不知道秋忘川要带他去往何处。
三人一路向荷望涧镇中心走去,走了半晌,路过了一个早茶铺子,秋忘川挑开门口布帘走了进去,叶海汐随后也将于和书让进了屋内。
叫了几笼屉汤包,几碗稀粥,切了两斤酱肉,还要了一壶老酒,于和书刚想说话,秋忘川却给他倒满了酒,让他先吃了饭再说。
在暖火炉旁,几口酒下肚,吃了两个包子喝了几口热粥,于和书身上这才算暖和了起来,但是这早饭吃的味同嚼蜡,心里这件事对于他来讲,太大了,他哪有心思细细的品尝一顿丰盛的早酒啊!
好不容易熬过了这顿早饭,秋忘川一抹嘴,说道:
“于老弟,有甚么话,现在请讲当面吧!”
于和书低头想了想,轻轻咳了两声,四下看了看,心里好生没底。
“张老兄,实不相瞒,小弟我是做…做…唉!做杀人营生的,是个杀手!”
秋忘川好像被他吓了一跳,坐着椅子往后退了一下,叶海汐坐在原地没动,秋忘川忙在桌子下面捅了她一下,叶海汐也赶紧往后退了退。
“你…你此话何意?莫非我看错了你,你真要行些傻事不成?”
于和书摇了摇头,苦笑道:
“张老兄,你误会了,我就算再怎么不堪,也不至于做这赖账之事,杀人灭口,那我真的就不用再混江湖了,都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