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玄从袖中取出自己随身的龟甲,对天起卦。
天际,朝霞已似火烧。
明灿的光芒正从那一团霞云间逶迤投射,有风吹来,那一朵朵彩云舒展变幻,有片刻,在裴玄眼中倒不似是云,而仿佛是千军万马,故事跌宕。
剧烈变幻的云霞从那天际而起,转瞬间,又似是要从天空扑下,直将裴玄击倒一般。
龟甲落地,发出啪嗒一声。
体内真气正高速运转的裴玄便在这一刻忽地胸口一堵,噗!
他卦未起完,竟已受反噬,一口鲜血就从他口中喷出。
“裴卿!”永熙帝惊喊。
裴玄的鲜血喷洒在龟甲之上,转瞬便使这龟甲似被火油浇淋一般,扑哧就腾起了尺许高的火焰。
永熙帝又退开一步。
裴玄连忙上手,真气到处,勉强将火扑灭。
却见这龟甲已是被烧得边缘焦裂,要再卜卦的话,显然是不能了。
裴玄心疼地将龟甲捧在手中,衣襟沾血,面带苦笑,叹道:“陛下,臣惭愧。储君之事,已涉及国运,臣不久前借助四象混沌仪已是测过一次国运,短时间内想要再测,非是臣不愿,是……天不允啊!”
国运是那么好测的吗?
裴玄功力极高,也是窥神境巅峰,但即便如此,每测一次国运他也必定是要元气大伤。这还是因为他有钦天监监正的官职在身,官方背书,抵消许多反噬,他这才能不受太大影响。
可就算是有官方背书,他也不能测得太频繁啊。凡事过犹不及,没有节制的话,这身官皮也保不住他。
永熙帝顿时面露关切之色,先问:“裴卿,你可还好?”
见裴玄答:“多谢陛下关心,臣还撑得住。”
永熙帝还是追问:“裴卿,天不允测,这是楚王果然会对国运产生极大影响之意吗?”
裴玄错愕:“陛下缘何做此解?陛下问储君之事,臣便测储君之事,非是测楚王殿下一人。”
永熙帝就长长吐出一口气,喃喃道:“朕虽有诸多皇子,可此时却反而左右为难,这可如何是好?”
裴玄道:“陛下,命运流转,从来没有一定之说。大衍之数五十,其用四十有九,便是天道命运,亦为世人留一线变数,又何况是国运?有时,算得太过明白,反而是不够明白啊。”
永熙帝只皱眉,裴玄又道:“陛下,万事从预知那一刻起,就已存在变数,因此,运不可轻测,命不可轻算。陛下何不遵从内心指引?待时机到时,答案自现啊。”
说到这里,裴玄终于再也支撑不住,脚下忽然就是一个踉跄,然后又是一口鲜血从他口中喷出。
永熙帝顿时大惊:“裴卿!”
又喊太医:“快,传太医!”
守在左近的侍卫宫人忙忙拥上,永熙帝甚至亲自来扶裴玄,到底是不好再继续追问他了。
俪花谷中,秦夙杀人,速度快若闪电。
他知道齐王身边大多是动用魔灵血池强行提升过功力的死士,因此杀起这些人来毫不手软。
纵使其中也有些窥神境后期的顶尖高手,但秦夙是偷袭出手,死士们又大多是被强行提升上来的,功力虽高,境界却有些虚。秦夙穿梭谷中,各个击破,竟如切瓜砍菜般,未遇一合之敌。
等到达齐王跟前,齐王看着这个突然出现的杀神,一时间简直都要傻了。
在齐王眼中,突然出现的秦夙一身黑衣,分明是杀手架势,再加上他那因为戴了人皮面具而显得格外“大众脸”的面容,这可不就分分明明是一个杀手么?
齐王惊骇欲绝,一边跑一边扬声大喊:“是谁?是谁派你来杀本王的?是不是老六?你……放过本王,老六给你什么,本王十倍、百倍地给你!”
话音未落,他脚下一绊,险些被身边一具死尸的尸身绊倒。
都死了,俪花谷中众死士都已丧命,独留下齐王一个。
如此场景,又何止是惊悚二字可以形容?
秦夙全不理会他,只是五指一张,真气涌动处顿时一股绝强吸力生起,齐王没有丝毫反抗之力,就被他抬手吸在掌中。
秦夙一手揪住齐王的衣领,另一只手伸指一弹。
一颗逍遥丹便被他弹入齐王口中。
齐王瞪大眼睛,忙忙想要将逍遥丹吐出。可是逍遥丹入口即化,片刻间药效即生,又哪里还是他能抗拒得了的?
“唔……”齐王摇头想要抵抗逍遥丹的药力。
可是下一刻,不等秦夙再有动作,齐王自己就眼神涣散,神智迷乱了。
秦夙微展眉,将齐王放开。
“砰!”齐王摔在地上。
他自己倒又一骨碌翻身爬起,然后就坐在地上,将头仰起,痴痴呆呆地看着秦夙。
接下来一切进展就快了。
秦夙没有废话,直接提问:“你与天狼族的交易是什么?”
这也是江琬先前最为关心的,秦夙便优先问了这个问题。
齐王倒没有特别抗拒这个问题,反而是脸上表情忽地一变,紧接着,就是得意爬上他满脸。
“天狼族的天狼令是不完全的,本王手中恰好有其中最关键的一枚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