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氏虽为邪灵,如今无限接近造化境,但她却也不是先天就有这等力量。
她也曾经弱小过。
最开始,她力量还不足时,往往与彭竟山斗得你来我往,虽然大家都死了,彭竟山生前也是被她所杀,但不可否认,那个时候她每杀一次彭竟山,都还是要付出无数的努力。
她没有碾压性的力量,只能使邪法,使计策,使尽浑身解数。
而后来,后来……
后来白氏的力量越来越强,怨念越来越恐怖。
再到后来,她甚至能控制住鬼愁城中的其它邪灵,令他们屈服在她的意念之下,受她驱策,帮她一起反复击杀彭竟山。
可这个时候,空玄大师却出现了。
空玄大师是神僧,享誉大周天下。空玄大师也是好人,救苦救难无数。
可就是这样一位慈悲为怀,被世人称颂的神僧,却在步入鬼愁城后,每每救助彭竟山这个人渣!
他劝她放下执念,回头是岸。
狗屁!
回头是岸?
那也要有岸才成啊!
对白氏而言,她早就没有回头路了,她也不可能回头。
她只想痛痛快快地复仇,只想发泄她的恨!恨!恨!
“哈哈!”茫然了好一会儿的白氏立在原地,终于笑了,她从一两声的零散笑,再到一连串的张狂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
她笑得前仰后合,笑得眼角血泪乱飞,笑得自己整个腰肢都像是要被折断了一般。
也不知笑了多久,终于,她收住了笑声。
然后她又叹息一声,她就目光转动,又落到了江琬身上。
“楚王妃……”白氏的嘴唇微微颤了颤,这一回她的声音终于趋于平静,“十年了,不,是十五年了!从我得知真相,到我挣扎复仇,中间经历了五年。”
她挣扎谋划了五年,终于在十年前的某一日,趁着彭竟山大宴全族,将彭竟山包括他的族人们全部杀死。
而后到如今,又过去了十年。
白氏道:“十五年来,王妃娘娘是第一个说要给我公道,并确实给了我公道的人。”
终于真正地,彻底地杀死了彭竟山。
但这对白氏而言,却又不知是该悲多一些,还是喜多一些。
因为杀死彭竟山固然是她的愿望,可彭竟山彻底死了,她从此不能再反复折磨他,这又仿佛令她十分遗憾。
“我应该感谢王妃娘娘。”白氏说,“但我还是放不下,这是为何?”
说着,她眼角血泪流淌得更多了。
殷红的血泪沾染在她雪白的面颊上,使她整个人都显得无比凄艳与恐怖。
江琬道:“因为你还有恨。”
对,彭竟山是已经死了,但邪灵之物,本身就因执念而存在,白氏又怎么可能因为彭竟山死去就放下仇恨?
她放不下的,她就是一个仇恨的结合体,只要她存在,她的恨意就无法消弭。
如此一来,白氏不消散,鬼愁城的症结就还是存在。
最可怕的是,失去了直接的仇恨对象,白氏的仇恨反而还有可能继续向外漫延。
那么先前空玄大师所说的“鬼愁城邪气会侵占整个沅陵城”,就会加速实现。
空玄大师又默默叹息一声,他竖着掌,这一次倒没有再宣佛号,只是用悲悯的眼神望了望白氏,又望四周。
却听江琬又道:“但你可知,你复仇虽无错,击杀千余无辜的彭氏族人,这却是错了。”
这话一出,白氏就有些激动,她张口就要反驳说“彭氏族人并不无辜”,话未及出口,江琬又道:“你想说彭氏族人并不无辜?”
白氏眼中流露恨意,点头。
江琬道:“就算有许多人并不无辜,但也罪不至死吧?就算是真有同样罪孽深重的,那应该也是大人。孩童呢?稚儿呢?这千余人中定然还有稚儿,稚儿也不无辜?”
白氏恨声道:“他们是敲了我女儿的骨,吸了她们的髓,这才换来一族繁盛。彭氏族人,凡受此气运庇护者,个个都沾染了罪孽鲜血,没有一个是无辜的!”
这,这就没道理可讲了。
江琬就不与白氏争辩,只说:“你也沾染了罪孽鲜血,你杀人逾千,如此滔天罪恶,你的七个女儿受此牵连,魂体也要日夜沾染怨气,受业火灼烧,永世不得安宁!”
官字两个口,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江琬话落,冥冥中仿佛就有种力量,使得白氏听到了七个女儿被业火焚烧而发出的痛苦呼声。
这有点像是言灵法术,当江琬用疑问句时,这种力量或许并不生效,可一旦江琬用到肯定的句式说话,这种力量就会产生奇异反应。
当然,这不是真的言灵,在某些方面它没有言灵神奇,但在某些地方,它又仿佛比言灵还要更加神奇。
白氏惊了,先惊,后怒,怒过之后是喜:“我的女儿还在?她们,她们不是早已魂飞魄散了吗?”
她没控制住,拔脚就向江琬奔来,一边急切地喊:“女儿!玉娘、莲娘、丹娘……你们,你们在哪里?不要怕,阿娘来救你们!”
江琬自然不会被她碰到,当下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