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场鸦雀无声。
谁也没能料到,楚王只带了六人回京,却敢在与新帝照面旳一瞬间就如此横行嚣张。
这就要说到一个点了,那就是,楚王他们是怎么喊开外城的城门,进城的呢?
毕竟,从蜀王叛变,将京城杀了个天翻地覆那一日起,西京镐都的八大城门就都暂时性地关闭了。
城门关闭,到目前,不论是哪个要进出,都必须经过重重关卡,带着特定的令牌,才能从这些城门通行。
如楚王,他身份敏感,作为藩王回京,就更不可能直接被放进城了。
当时秦夙一行骑马来到宣德门门口,守城门的主将左忠海便是照着规矩言说:“请楚王稍候,殿下回京,末将要先禀报宫中。这城门,如今不能随意开。”
——到了城门口,却不能立刻进城,这其实不是齐王在特意针对秦夙。
这实际上,是针对的所有藩王。
几日前,怀王和韩王回京,也曾经历过这一遭。
只不过他们不是从南边来的,所以他们过的不是宣德门,而是另外两道城门。
当时他们也被阻挡在了城门外,连带着他们的亲兵与护卫军,如今也大多都还驻扎在城外,不曾入城。
怀王和韩王对这个就没有表现出什么特别的意见,当时两王都特别听话,让等候便等候,让留亲兵在城外便留亲兵在城外。
如此,经过重重通报,又有宫使和礼部官员带队来迎,两王这才进了京,回了宫,并给自己的皇帝老子守上了灵,哭上了丧。
结果到了楚王这边呢,楚王却不听话了。
他比蜀王好的地方是,他至少没有带着大军直接往城里冲,并举着旗号高喊“齐王弑君杀父是叛逆”。
但他又有比蜀王更可怕的地方。
当时城门是紧闭的,左忠海站在城头上还在劝说:“好叫殿下理解,蜀王前些日子谋逆,委实是……”
话没说完,楚王这边忽然就对着前方紧闭的城门轻轻挥了一掌。
这一掌直似山倾。
一掌过去,轰隆一声!
沉重的宣德门城门,平常甚至需要数十名精兵合力去推才能推开或关闭的宣德门城门,就这样,被楚王一掌拍开了。
城头上的左忠海当时都傻了,就这样眼睁睁看着楚王带着六人的护卫队,继续纵马飞奔,踏上大道,直入内城。
左忠海于是只得火急火燎地用特殊方式先给宫中报信。
而宫中收到信息的齐王当时的第一想法就是:只带了六个人而已,楚王不会想着仅凭这六个人就来夺位吧?这不可能!
所以,愤怒心焦之余,齐王又迅速冷静下来。
他连忙就将楚王回京的消息告知于朝上众臣,然后带着大家迅速迎出宫门。
这个应对不能说有问题,只是齐王没能料想到,面对他这个“新帝”,面对朝中众多权贵,仅仅只带了六个人的楚王竟然不但没有收敛,反而比先前在城门口时,还要更狂了。
内侍从帝王銮驾上摔下,齐王顿时觉得,被打脸又何止是内侍?
这被打脸的,分明就是他自己!
全场静默的这一刻,齐王就感觉到,自己整个人都像是被架在了火上,全身上下都被烤得火辣辣的,脸面处犹甚。
此时要是有个地洞,齐王就能立时钻进去,将自己埋起来了。
杨太师低咳一声。
这一声极轻,极短,可是在眼下这满场皆寂的环境中却又显得格外明显。
下一刻,数道身影瞬间提纵而起,一人怒声道:“楚王,你如此张狂,藐视陛下,可知此乃犯上之罪?”
话音未落,突然窜起的这数人已是各出兵器。
有脱手掷枪的,有挥刀斩下,刀气纵横的,还有一人手持弯刃,弯刃飞出,便似满月切割,将整个空间都割开了般,发出恐怖的咯吱声。
这根本就是暴起杀人,显然齐王这边下了杀心。
要是能够凭这突然一击直接将楚王杀死,那谁还管他只带六个人上京,又狂成这样,究竟是为的什么呢?
人要是死了,那就一切皆休,齐王这边也能安心了。
纵身袭来的这群人中,更有一人手持一件奇形钟状法器,另一手拎着一个小锤。这人将小锤敲击在法钟之上,顿时响起咚一声响。
就只见一圈冰雪般的气浪随着这一声响,迅速从法钟前方射出。
嗡——
气浪似有声,似无声,震荡着向秦夙一行人罩来。
这一切描述说来繁复,其实就是在同一时间,同一瞬间发生的。
电光火石间,只见秦夙忽然抬手,似挥琵琶般对着前方轻轻一弹。
叮咚!
虚空中,倒像是有一道无形的弦被拨动了。
然后,齐王那边飞纵出来的数人,包括他们来势汹汹的所有攻击,也都随着这一道弦动而忽然呈现出了诡异的静止。
秦夙身边,游冀立刻飞身而起。
他一边怒声道:“一群混账东西,放你们娘的狗屁!说我家殿下犯上?哪里来的上?先帝驾崩,如今天下无主,谁能称上?”
游冀的嘴,简直就跟个连珠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