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栖禾咬着唇,泛红的眼眸儿泫然欲泣。
眼底红了一圈又一圈,却倔强得不肯落下泪来,分外惹人怜。
沈鹤眉头一皱,立马瞪向沈夫人怀中的沈昭昭,不悦地开口:“沈昭昭,你说,她额头上的伤是怎么来的?”
沈昭昭吓得一激灵,沈鹤这一逼问,她哪还敢承认。
急忙道:“不是我!爹爹,是她抢走了我的鞭子,你别被她这副样子给骗了,她真的是想打我!”
沈鹤眯起了眼,不耐烦道:“看来还是不长记性,昨日本家主警告过你,你全忘了!”
他怒不可遏,大手一挥,“来人,把二小姐带回去,严加看管,没有本家主的命令,任何人不许放她出院子。”
沈夫人叹气,适时地开口:“夫君,昭昭不过是年纪小,气性大,犯了错,小惩大诫一下就行了,下次她一定会改的。”
“而且,她也是好意,没有坏心的,你就别说她了。”
她冲身后的婢女使了个眼色。
“二小姐受了惊,送她回去,让府医给她瞧瞧。”
她还不忘提醒,“夫君,我们是来看栖丫头的。”
此话一出,似有弦外之音。
沈鹤黑青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下来。
“栖禾,你做出丑事,为父……”他顿了一下,叹气道:“为父昨日打你,也是爱之深,责之切,你要能明白为父的良苦用心啊。”
啊呸!
还良苦用心!
变脸变得挺快,昨儿要大义灭亲,不认这个女儿,今儿又是一副爱恨难全的模样。
惺惺作态,道貌岸然!
鬼知道,他是不是想在她身上得到什么?
沈栖禾自是一个字都不会信。
可一抬眼,又是一副极为乖巧顺良的脸。
见沈栖禾点头,沈鹤颇为满意,对沈夫人道:“你让人把东苑收拾出来,让栖禾住进去。”
“堂堂嫡女,住在这种地方像什么话!”
交代完后,沈鹤甩了衣袖,大步离去。
沈夫人福了福身,掩去了眼底的暗色。
她冷冷地看着沈栖禾,目光锐利如刀。
对身后带来的几个婆子道:“你们几个,去伺候大小姐沐浴更衣。”
她冷笑一声,别有深意地看了沈栖禾一眼,“晦气!”
夫妻俩唱双簧似的,一唱一和,一场父慈女孝的戏就这么让他们演完了。
人一走,小院立马就空阔多了。
沈栖禾倚在门边,眸光玩索地看着要围上来的几个老仆。
她们玩够了,到她了。
她瞄准了铺盖满地的雪,指尖微动,一抹流光不着痕迹地打了出去。
“哎呦!”
一个身材臃肿的老妇不知绊到了什么,咚地一下,身体不受控制地往前仰滑了出去。
人在紧急情况下,本能地会抓住一切可救命的东西。
她身前的人才走出没两步,就被拽住了袖子。
咔嚓!
骨头折断的声音响起。
不过一瞬间,三个婆子齐刷刷栽进了雪堆里,摔了个狗啃泥。
“你干什么!哎呦唉,我的腰唉!”
“你推我干什么?”
“我……”体型壮硕的婆子疼得嗷嗷地说不出话来,更别说解释了。
嘈乱声中,沈栖禾好整以暇地看戏。
“没劲。”她嗓音极轻地嗤了一声。
不注意听,很容易被当成幻觉,更何况是三个倒在地上哀嚎的老妇。
她轻蔑一笑,随地捡起一块尖锐的碎木屑,摸了一下,满意地勾起嘴角,朝着雪地里的三人走了过去。
脚踩在绵软的雪地上,发出极富节奏的声响。
她蹲下身来,一双明澈清亮的桃花眼冲着三人眨了眨。
三人的哀嚎声戛然而止,一时间都忘了疼痛,怔怔地盯着这双好看的眼眸。
沈栖禾素手搭在身形最臃肿的老仆身上,玉指纤纤,笑得纯良无害,“老婆婆,我扶你起来。”
瞬间,三人脸上染上了不可置信的神情,惊恐地瞪大了双眼。
活见鬼了!
“你、你、你……”
那被沈栖禾按着手臂的老婆子像是被人点了穴道一般,整个人都僵直了。
这个哑巴竟然说话了!
另外两个婆子见形势有变,相互对视了一眼,爬起来就想往院外跑。
可惜,尖叫声还未发出,沈栖禾手中的木屑碎片“咻”地一声,骤然飞了出去。
精准无误地划破了一人一半裤脚。
被割破的脚踝,瞬间鲜血淋漓,溅在了一片白雪之上,如泼墨晕染开的花瓣。
“啊……”
两人吃疼地跌跪了下去,惊呼都来不及发出。
沈栖禾眉梢一挑,娇美的小脸忽的冷沉了下去。
“烦,不想变成哑巴的话,就都给我闭嘴!”
此话一出,所有的声音都悉数卡在了喉咙里。
沈栖禾不疾不徐地开了口。
“让本姑娘猜猜,沈夫人留你们几个在这里,真正想要做的是什么?”
三个老妇露出了恐惧的神色。
少女甜脆的嗓音从口中不轻不重地飘了出来。
“是想让你们替她好好招待我的,给沈昭昭出气?”
“还是说,想抢我手上的令牌?”
“又或者,”她眼尾上扬,沉吟了一下,浅浅的梨涡轻陷,笑靥绽开,“两者兼有。”
“我猜的可对?”
三人你看我,我看看你,都顾不得思考,拼命地磕头求饶。
“求大小姐开恩呐,老奴真的没有别的心思……”
沈栖禾仿若未闻,漠声道:“我说完了,该你们了。”
话音一落,她脸上的笑容蓦地敛去,面无表情,目光冷酷地俯视三人。
三个婆子心里俱是一颤,不顾身上的伤痛,纷纷爬到沈栖禾脚边。
“大小姐饶命啊,夫人就是让我们伺候大小姐沐浴更衣。”
“今早,大小姐失散多年的舅父突然有了音讯,给家主传送了道灵符,上面说是要亲自来接大小姐到上京城医治哑疾。”
“……”
“老奴绝对没有半句假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