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圆十里,血流成河。
沈栖禾手执长剑,撑跪在摄政王府的庭院之中,体内的灵力不受控制地往外飞窜。
三千银发凌乱地瀑散在大红喜服上,温热的鲜血刺眼夺目,自头顶蜿蜒而下,怵目惊心。
今日,是她大婚之日,等到的却是一场蓄谋已久的杀戮。
沈栖禾唇角溢出了妖异的血色,幽邃的瞳孔里沁出了冷戾的凶芒。
见状,围攻她的黑衣人竟不自觉地从心底升起了一股凉意,莫名的退怯了。
正僵持着,背后突然响起了一道十分熟悉的声音。
“摄政王妃,多行不义必自毙,别再做无谓的挣扎了。”
沈栖禾猛地回头,目光凌厉地扫了过去。
只见,暗夜中,一抹高大挺拔的玄色身影不紧不慢地走了出来。
沈栖禾瞳孔微颤,握剑的手一寸寸收紧,手背上青筋暴起。
一双生得极美的桃花眼霎时间染上了骇人的猩红。
是他!
那个自幼时起,便跟在她父亲身边的御灵天才,父亲的爱徒,宋廷淮!
玄衣男子在沈栖禾身前五米远的距离止步,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手中把玩着一枚银骨扳指,轻笑了一声。
“陛下特意交代,让在下来送王妃与摄政王殿下黄泉作伴。”
闻言,沈栖禾呼吸骤紧,愣愣地盯着宋廷淮手中那枚独属于离夜的扳指,浑身的血液都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她怒目猩红,难以接受,厉声质问:“离夜呢!”
“沈大小姐是聪明人,应该早就能想得到自己会有这一日,摄政王如此反骨,不顾帝令娶你过门,陛下岂能安心……”
“我问你离夜呢!”沈栖禾嗓音嘶哑,暴怒出声,腥甜的气息在唇齿间蔓延。
她娇美的面容大汗淋漓,硬是咬牙颤着身子撑站起来。
然而,在宋廷淮眼里,沈栖禾经脉尽断,早已没有了任何威胁,不过是在垂死挣扎罢了。
他讥讽一笑,笑容阴森。
“对付十恶不赦的谋逆叛臣,扒皮抽筋,挫骨扬灰,不为过,而你沈大小姐,与离夜更是一丘之貉,留不得!”
“送摄政王妃上路!”
一声令下,箭矢裹挟着浩瀚的灵力如稠密的急雨,尽数朝沈栖禾飞射而来。
“咻”!
利箭穿透心脏!
沈栖禾趔趄了一下,重重跌跪了下去。
她垂下眼,看着正中心口的利箭,目光平静得如一潭死水,唇角轻扯,忽然笑了。
十恶不赦?谋逆?
为了除掉他们夫妻二人,陛下还真是用心良苦,给离夜安了一个好大的罪名!
“沈大小姐,你怨不得旁人,落得今日下场,皆是你咎由自取。”
“看在你我幼时便相识的份上,在下还可以再告诉你一个秘密,在下不姓宋,在下是……”
听到后面的话,沈栖禾脑海里瞬间一片空白,不可置信地怔住了,胸口血气猝然上涌,喷出了一大口鲜血。
“好妹妹,整个沈家都会念着你的功劳,安心地去吧。”
不!她不甘心!
陡然间,沈栖禾眸中酝酿出了一股疯狂的戾气。
她撑着最后一口气,自心口凝聚出了一株血红色花药,用尽全力祭向了长空。
见状,宋廷淮眉头微皱,隐隐有股不好的预感,却猜不透沈栖禾都命悬一线了,还能做什么。
沈栖禾笑得凄凉,鲜血浸染了眉间花钿,冷戾的目光锁在宋廷淮脸上,红唇微启,一字一顿:“吾以此身为祭,灵念作符,赌魂命,引天地邪魔,焚尽羌无皇城!”
既然他们都容不下她和离夜,那就……都别活了吧!
话音一落,花药糜化成粉!
沈栖禾脚底蹭的一下蹿升起了无数道血色火焰,刹那,向四周横贯席卷。
夜空,绚烂如华,漫天妖红似烟火般肆意绽放。
宋廷淮恍然明白了什么,瞳孔大睁,怒声咒骂:“贱人!”
“邪魔乱世!是天劫!快逃啊!”
在场众人无不露出了惊恐的神色,场面瞬间乱作一团。
只是,当他们意识到危险来临的时候,已经太迟了。
熊熊燃烧的灵念之火,似要将整个黑夜给吞噬掉!
而那一袭大红嫁衣的女子身姿冷艳,讥诮地看着满眼惊骇的宋廷淮,缓缓闭上了双眸,窈窕的身形渐渐归于透明。
直到此时,宋廷淮才意识到,这个女人疯了。
她竟然催动了本命灵念火,以自身为引,圈地作符阵,招来了作乱邪魔。
她,是想要毁天灭地……
百年后。
云栖大陆。
宿江城,玉沙漫天。
天蒙蒙亮,呼啸的寒风犹如地狱里传来的鬼泣,时而呜咽,时而嘶喊。
仿佛奏响了一曲惊心动魄的索命哀歌。
雪簌簌地飘洒了一夜。
一座偏僻的院子里,原本躺在雪地里已经断了气的小姑娘忽然动了一下,蜷缩起了身子。
数九寒天,刺骨的冷风无情地打在少女娇嫩的肌肤上,划出了一道又一道深长血痕。
那莹润瓷白的小脸上欺落了一层薄薄的冰雪,长而卷翘的睫毛轻颤了两下。
沈栖禾挣扎了好一会儿,才睁开了双眼。
她迟钝地看向四周,撑着双手爬站起来。
可还没等她站稳,眼前却突然一黑,又重重跌跪了下去。
紧接着,大段大段的记忆一股脑地涌了过来。
她重生了!
再睁眼,竟然回到了死后的第七日。
然而,就这短短七日,却已恍如隔世,再回不去当初。
上元节,大婚之夜,她不得善终。
临死前,立下血誓,焚了羌无国一整座城。
也因此犯下滔天大罪,牵连了无辜之人,遭到天罚,魂魄坠入了修罗界。
在那里,她苦苦挣扎了上百年,借尸还魂,才又重新回到了这片大陆。
如今,她占据的是别人的身体。
原主与她同名同姓,是云岚国边境城沈家的嫡长女。
一个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