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老太的话一出,朱老大只得闭嘴。
可他拳头紧握、嘴唇紧抿,一看就知道他打心底里不赞同他娘的话,然而,他本质上只是个自私的普通人,哪怕有明确的是非观,也很难做到放弃包子摊,另谋出路。
见丈夫不吭声了,朱家媳妇的尾巴也翘了起来,意有所指地说:“娘,你放心吧!就算他们不告诉咱,咱也有办法不是?”
说着,她压低了声音,道:“明天早上,我让富贵儿跟着他们,我倒要看看,他们是到哪卖的包子!”
正站在不远处的安家人:“……”
“她奶奶的!”
老二媳妇率先沉不住气,低骂一声,道:“她说的是人话不?还想办法,她想她奶奶个办法了?不就是想继续抢咱家的生意吗!恶心!”
“我忍不了了!”朱老二拳头紧握,咬牙说:“娘,要不我还是揍他们一顿吧!不然我闹心!”
朱老太的心里也憋得慌,可她到底是有几分理智,只沉着脸,说:“揍什么揍?你长手就知道揍人啊?咱家的包子香着呢!顾客一天两天不知道,十天八天还能不知道吗?到时候咱家的生意照样红火!”
“娘说的对,”安建国沉默了一会儿,说:“明天我跟振国多带点包子出去,厂子卖完,就去广场卖,他们来不来,对咱家没有太大影响。”毣趣阅
当然,这话纯属是宽人心罢了。
朱家的包子味道虽然一般,但胜在价格便宜,学校里的孩子并不是都很富裕,没钱的人家,十有八九会选择老朱家的玉米饼子果腹,他们看中的从来都不是味道,而是价格。
如此一来,安家的玉米饼子生意难免会受到影响。
这话他不说,娘和二弟也明白。
前几天,老安家刚做生意时,老二媳妇整晚整晚地睡不好觉,生怕自家生意失败,再赔钱进去,急得满嘴燎泡,这两天生意好了,她嘴里的泡刚消,老朱家又过来捣乱,她的心情怎么可能好?
老二媳妇一屁股坐到木凳子上,道:“娘,这事咱就忍了?”
安老太没说话,沉默着又递给安桃一个肉包子。
小团子不傻,知道家里的气氛不对,也不敢傻兮兮地笑了,接过包子,便小口小口地吃了起来,小模样乖巧极了。
一家人的脸上都带了一丝愁。
等到了中午,学生们三三两两地从学校了跑出来,俩家的包子摊都热闹了起来。
安家这边喊着:“大包子!热腾腾的大包子!”
朱家那边便喊:“包子喽!一毛五两个的肉包子呦!”
甭管味道怎么样,光是这价钱,便足以让几个学生被朱家人忽悠走,不过孩子们单纯的同时,也多是心直口快,刚吃一口包子,就忍不住皱起了眉:“这包子也太难吃了!”
“你个小孩儿,咋说话呢?”朱家媳妇不满意了:“我家的包子里要肉有肉,要油有油,能不好吃?你再瞎说!看我不骂你!”
小少年皱了皱眉,没再说话,闷头吃了起来。
他家里不算富裕,不然也不至于占这种小便宜,当下被人数落了句,也顶多在心里告诫自己,以后不再来这家买包子,而不是撒泼叫骂。
同少年一样的人不在少数,吃过一个包子,便皱起了眉头,没一会儿,又到老安家的包子摊儿排起了长队。
朱家媳妇看在眼里,气在心里,时不时地往安家的方向瞄。
“你家的包子都是中午蒸出来的吗?”有人皱了皱眉,说:“这包子里的馅儿都落底儿了,怎么吃?你给我换一个。”
“啊?”
朱家媳妇脸色微变:“换一个?我家的包子都是刚蒸的!为啥要换?”
那顾客也不是好相与的,当即沉下了脸:“怎么着?你不换?别以为我没看出来,刚才你给那几个学生的包子,全都不新鲜!他们学生仔好欺负,我可不好欺负!你今天换得换!不换也得换!”
“咋了?咋了?包子不是刚蒸的吗?”
很快,便有看热闹的人围了上来。
朱家媳妇的脸色微慌,说:“我、我又没说不给你换,你嚷嚷个什么!”
“我凭什么不嚷嚷?”女人沉着脸:“刚才我儿子到你这里买包子,被你一顿数落,我还得忍着你?你算老几?”
这话一出,众人哗然。
“咋?她一个卖包子的商贩还数落起人家孩子来了?”
“可不!刚才我亲眼看着呢!那几个学生仔手里的包子都是扁塌塌的!看着就不像是刚蒸出来的肉包子!这不是欺负人呢吗!咱现在有时间帮孩子买包子还行,要是哪天没时间了,咱孩子不也得受这欺负?”
原本朱家包子摊儿就没安家干净,肉馅儿也少,大家伙儿都是奔着朱家的包子便宜,才到他们家买,当下听说他们欺负学生,几个家长顿时沉下了脸,大步离开。
朱家媳妇又气又心疼,站在原地直跺脚:“这是干啥!这是干啥!我给你还两个包子还不行吗!”毣趣阅
“谁稀罕!”女人呸了一声:“给我退钱!”
“就是!退钱!”
“人家一口没吃,凭啥不退钱?”
朱家媳妇还要说话,却被朱老太硬生生地拦了去,只能闭上嘴巴,听婆婆低声下气地说:“行行行,我给你退,我家的包子实惠,都新出锅,准保新鲜,不过这包子太多了,难免有几个被压着了、碰着了,卖相也就不好了,我儿媳妇眼神不中用,没看出来这样的包子,我给你道歉哈!”
这话一出,那女人的脸色才好看一些:“我也不是故意找你家的茬儿,主要是我儿子今年才八岁,受了欺负光知道哭,我心疼不是!”
“是是是,我跟你道歉。”
朱老太连声应是,好不容易才将女人哄好,可中午包子卖得最好的时间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