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老太一听,忍不住笑了,又捏了把安桃的小脸儿,说:“骄阳出生没多久,父母就去世了,他连一个娘都没有,还两个娘呢!不过等你大姑收养了他,他就有娘了。”
安桃的小眉头皱了起来,说:“他有!”
她的小拳头攥得紧紧,有些生气地说:“坏孩子又骗人!他有娘!桃桃看到了!”
安老太闻言,愣了一下,忍不住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她打了个寒颤,说:“别胡说,她娘早走了!”
“啊?”
小团子张圆了小嘴儿,像是有些不敢相信。
她歪着脑袋,仔细地想了好一会儿,才憋出一个字来:“……妈?”
妈不是娘的意思吗?
“嗯?”
安菊花愣了愣,心里隐隐升起了不祥的预感:“……你说啥?”
“坏孩子管姨姨叫妈,”安桃无知无觉,眼神懵懂地抓了抓自己的小耳朵,茫然道:“桃桃记错了?奶呀,妈是什么意思呀?”
说完,她半晌没有听到奶的声音。
小团子有些懵,忍不住抬起头,看向安老太,正好看到她煞白煞白的脸色!
“奶?”
她有些慌了,坐直了身子,急道:“奶呀?奶?”
“娘!你咋了!”
老二媳妇刚进屋,一看到安老太的脸色,吓得柴火散了一地,连声道:“娘!娘!你没事吧?脸色咋这么难看!要是不行,快进屋歇会儿啊!”
安老太眼神怔怔地看着门外,半晌没说出一个字来。
她不傻,她只是不敢怀疑。
她家菊花嫁去老付家十几年了,一个娃娃都没生出来,她见了付老太都没脸直腰,哪里敢自作主张地不让人家收养孩子?
即使她完全不明白骄阳那个孩子哪里好,哪里值得付心博的喜欢!
直到听了安桃的话,她才被完全点醒!
安老太坐在板凳上,缓了好一会儿,才扶着门框站起了身。
“娘!”
老二媳妇面色微变,连忙上前将安桃放到地上,然后一把扶住安老太的后腰,急着问:“娘,你没事吧?”
安老太摆摆手,声音有些呀哑:“没、没事。”
“真的吗?娘,”老二媳妇的声音里带了哭腔:“我咋感觉你这脸色白得像死人一样啊!”
安老太看她了一眼。
要是平时,她肯定损她两句,让她管好自己的嘴了,可现在她实在没有精力计较这些,只扯了扯嘴角,说:“扶我进屋。”
说完,她又补充一句:“带着安桃。”
老二媳妇自然听话,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扶着安老太往屋里走。
等进了屋,安老太软着的双腿终于能站直了,心跳也缓了许多,她坐在炕沿儿上,对着老二媳妇摆摆手:“你出去吧。”
“娘啊!你咋了啊!”
“我还没死呢,不用你哭丧!”安老太的脸色不太好看:“快点出去做饭,要是把菜烧糊了,我骂不死你!”
闺女姑爷回娘家串门,她自然得做一顿好饭,外屋的大铁锅里正焖着肉,肉味儿顺着门缝儿闯到了屋里。
安桃只嗅了两下,便仰起头,担忧地看向了安老太。
安老太一直没说话,等老二媳妇一步三回头地走出主屋,她才对着安桃说:“关门。”
“嗯!”
小团子乖乖点头,迈着小短腿儿走到门边,“哐当”一声关好了门。
“桃桃,”安老太抿了抿有些干裂的嘴唇,问:“你确定骄阳管一个女人叫妈了?”
“嗯!”
安老太的心沉了又沉,问:“你是什么时候看到他的?”
安桃低头掰起了手指头,数了好一会儿,她还是不能确定,疑惑出声:“……昨天的昨天?”
“在哪看到的?”
“学校!”
这个问题很好回答,小团子激动地比划了两下,说:“桃桃在学校门口看到了坏孩子和坏孩子的妈妈!”
安老太的心越来越沉、越来越沉,连一向有力的大手都微微颤抖,她强压着眼里的热意,问:“桃桃,你还记得那个女人长什么样吗?”
唔,有点难度。
安桃抓了抓自己头上的小揪揪,有些苦恼地说:“一个漂亮姨姨,有这么高、这么瘦……唔,桃桃记不清了。”
说完,她忍不住觉得沮丧,过了好一会儿,她突然亮了亮眼睛,说:“娘!娘亲记得!”
安老太坐直了身子,呼吸有些急促:“你娘认识她?快,快让你娘过来!”
“嗯!”
小团子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她看得出来奶奶很着急,当即迈着短腿儿便往外跑,没一会儿,她便拽着正缝着衣裳的秦香秀进了主屋。
“娘,你找我?”
“香秀,骄阳的事你知道吗?”
“嗯?”秦香秀愣了一下:“什么事?”
安老太看了她好一会儿,确定儿媳妇的脸上只有茫然,她才长舒了一口气,说:“刚才桃桃跟我说,她前几天看到骄阳管别人叫妈了。”
“嗯!”
安桃怕秦香秀不信,重重地点点头,指着自己说:“桃桃看到了!”
秦香秀也懵了,忍不住看了眼安桃,道:“你、你没看错吧?”
她不傻,早在看到安老太发白的脸色时,她便猜到家里似乎出事了,等婆婆说完这句话,她更是猜出了事情的经过。
她的反应跟安老太没两样儿,都瞬间白了脸。
大姐和大姐夫的感情一直很好,大姐逢年过节回娘家时,脸上都挂着笑,一看就知道大姐夫对她不差。
当下听说大姐夫可能婚内出轨,秦香秀自然不敢相信。
“娘,你找我是……”
“桃桃说你认识骄阳他娘,”安老太没卖关子,直接说道。
“啊?”
秦香秀懵了:“我认识?”
她看了看正点着小脑袋的安桃,迷茫到不行,问:“桃桃,我认识那个女人?”
“嗯!”
安桃郑重地点头,说:“娘亲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