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福一双三角眼瞪得溜圆,看着那只手猛地在地上撑了一下,随即一个身影便从土堆里跳了出来。
“娘呀!”
周福双手抱胸扯着嗓子发出一声尖细的叫声,便如同贵族大小姐一般柔弱的晕了过去。
王野:“.......”
一时无言,王野拍了拍身上厚重的土,伸手在耳朵里扣了扣,又找了一处水井,稍微洗了把脸,这才彻底长舒一口气。
看着天上的一朵云团惬意游动,他大难不死的欣喜已经被当时出现在自己脑海的一道女声冲淡了许多。
当时在风暴之中,他无能为力的看着自己被裹挟其中,只能运起灵力覆盖全身,在高速的石块木板的撞击下苦苦支撑,直到那道金光出现,在消弥风暴的同时也顺便把自己按进了废墟中。
旁人在外并不知道其内的景色,王野看着那遮天蔽日的手指,分出一丝极其淡淡,近乎透明的一只眼球,在赵括尸身停留了一瞬,红罗帐飘飞而其后,又转头看向他。
那眼球中的惊喜简直都要溢出来,王野顿感不妙,此时一道女声传进他脑海。
“半月之内到达南华洲星月国碧波潭,按时不至,我会亲自来寻你。”
女声极其飘渺,好似餐饮风露的神仙人物,说的话也霸道无比,并且这一句话深深刻在王野的脑子,还在不停的回荡。
王野不用她说也猜到了她的身份,碧波潭龙姑,自己甚至还有赵括写的引荐信,传说中十二楼境界的大修士,仔细思考了一阵自己逃跑的可能性,王野放弃了。
能隔着万里之遥,凌空降指,岂是他一个小小命火境能反抗的。
但又有何惧?王野挺直了腰杆,目光沉凝,脚步稳重,在腊月的晨寒中,逆着人流前行。
“不过是多些风霜罢了。”
.......
绸缎铺的女掌柜在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中,忐忑不安的打开了门,见王野满身尘灰,一时之间忘了担忧,心疼的拉着王野进门,让他小坐,去后院烧起热水。
王野坐在小板凳上,脱光衣物,用热水擦洗,又用灵气恢复了**。
还是那面镜子,女掌柜再一次为王野梳发。
这一次,她发现王野轻松了很多,肩膀也没昨日那般紧了,她想到什么轻声问道:“红楼?”
王野点了点头。
女掌柜好似早有预料的叹了口气道:“挺好的,挺好的,这世上哪有一直红火的生意,今早我看见那些姐儿管事已经收拾细软四散东西,大人物有大人物的生存之道,小人物也有小人物的活法。”
王野轻声到:“你是一个人吗?”
女管事知道王野指的什么,也不矫情:“十九岁得遇良人,后来他上征兵册,不过三年,抚恤金已经到了我门口,人家说他是个英雄,曾阵前夺旗,可惜命运无常,被冷箭夺走性命。”
“我便守着这间绸缎铺子到现在,挺好的,挺好的。”
王野道:“我明日会走,身不由己,想让你帮我照顾娘亲的墓。清明不必祭扫,点上一炷香就好。”
女掌柜失笑:“你连我名字都不知道,我也不知你名字,你却托我照顾你娘亲的坟墓。”
王野看着她说:“明日南阳城外,灞桥柳林送我可好?”
女掌柜没有责怪王野的自我发言,而是轻轻点头,随后又从柜子里拿出他前日给的扳指,塞进他怀里道:“太贵重,我不敢收。”
王野接过之后,下意识延伸出一道感知冲进了扳指,便看到里面成堆的金票金块和一系列生活物资,还有几颗透白的珠子,整体空间不过一丈方圆。
这就是空间芥子?
王野像拿到心爱的玩具一般对女掌柜炫耀着道:“咱以后也是有四次元口袋的人了,请叫我机器猫王野。”
女掌柜捂嘴一笑,虽然听不懂,但仍乐的不可开支。
王野告别女掌柜之后,去了纸扎店,买了香烛、纸钱,和一副最贵的棺材,一路抗在肩膀上,在众人惊呼的声音中出了南阳城。
在出城时看到了乔装打扮的阿珠,没想到她竟然也活了下来,王野伸手便把她摔进了棺材里,合上棺盖,任她在里面挣扎哭喊。
众人纷纷色变,但无一人敢跟王野对视。
南阳城外三镇十七村,成线装网络排列,石河村,他的家就是村口第一间土坯房子。
王野忐忑不安的看着眼前熟悉的房子,手在门上抬起又落下,抬起又落下,他不敢。
她是自己这具身体的血肉之根,是这个世上唯一肯舍命救自己的女人。
王野是她的所思所想所念,是她苦寒人生的依托和希望。
“娘亲”
王野脸上出现了难以言表的阴沉,赵括说对了,王野终究是记恨自己没能亲手杀了那个畜生。
最终,王野还是推开了门,依旧是那张土炕,依旧是盖着稻草的女人。
万幸。
严冬的冰冷让她的身体得以保存,皮包骨头的身材没有引来硕鼠的觊觎。
王野轻轻的将她抱起,扫去稻草,又打了一盆水,轻轻擦洗着她的身体,不留余力的用最温和的灵力洗刷着已经僵硬的骨血,直到女人面色红润好似睡着了一般。
“娘,儿子现在是修行者哩,比那年商队里那个能扛马车的人还强,拳打南山敬老院,脚踢北海幼儿园,整个南阳城无人敢与我对视,风光极了。”
“娘,你知道的,我一直想出去见识见识,见识一下这天下,这修行路的尽头到底是何等光彩,我明天便走,你莫担忧,没有人能欺负的了我,你是知道的。”
“你就在这,等我回来。”
王野取下女人手上的束发草绳,跟自己的套在一起,出门掀开棺材,仿佛没看到阿珠的惊骇,淡淡道:“进去帮我娘换上衣物,打理整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