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转一响。
缝纫机、手表、收音机太高端,需要票,现在的方农全插不上手。
自行车他爸以前修过,他勉强能行。
于是方农跑各地收购站,收集废旧自行车的配件,再写信给盐城收购站的季红英阿姨,寻求合作,最后找外援,也就是他爸,修自行车。
方农劝人直接往心口插。
“爸,路子叔和我透露,天朝叔去年最后一个月净赚两万块,你一个月36块,你真的没点想法吗?”
方刚:“……有。”
“那你帮我修自行车吧,”方农拍胸脯,大声保证。
“方刚同志,我是你亲儿子,我不坑你,卖出去一辆我给你分十块钱。”
卖出去一辆分十块,不是修好一辆分十块,这本身就是一种坑。
方刚目光幽深,“行。”
四年前,女儿出生,他自觉要给家人更好的生活,于是去修自行车,一辆两块。
四年后,女儿被送童养夫,他为不比童养夫的爸爸差,重操旧业,一辆十块。
四年时间,涨了八块,这到底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扭曲?
方刚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他一天的空闲时间里,还要抽一部分含泪苦修自行车。
于他而言,有正职有副业,时间已满满当当。
但对方农来说,不够,远远不够!
倒卖自行车不可能卖一辈子,以后人有四个轮子的车,谁还费力骑两个轮子的?
他始终没找到能和叶叔一较高下的产业!
方农小同志有点暴躁了。
这天下午,五点一下课,方农就往外窜,方蛋蛋怎么都没喊住,郑大钱已经拎着包追上去。
“农哥!农哥!等等!”
郑大钱追得上气不接下气,将将在门口拽住方农衣服。
“农哥你最近整啥,放学就跑,都不和我说话了。”
方农内心急躁,面上还稳得住,他做出生动形象的解释。
“大概就是:我开着一辆小火车追大火车,怎么都追不上,很急。”
郑大钱明白了,他平时就喜欢观察车,他提议,“也许你需要给小火车加个油,突突突。”
方农烦躁蹙眉,“这不是没办法嘛,走了。”
“等等等等,”郑大钱再次拉住他,“我妈说谢谢你上次帮忙出主意,让你今晚到我家吃饭。”
郑大钱的爸妈没正式工作,平时挑着箩筐,走街串巷卖点小玩意。
上次方农和郑大钱玩的时候碰到他们,方农——榕城活地图,直接划出几条街,告诉他们这些地方卖什么比较好。
郑大钱的爸妈半信半疑按照他说的卖,销量蹭蹭蹭往上涨。
这不就要感谢方农了吗?
方农本想拒绝,望着郑大钱期待的面庞,又不忍。
“行,等我和我四弟说一声就走。”
可想而知,方蛋蛋露出羡慕的眼神。
郑大钱立马道,“蛋蛋可以一起去我家吃啊。”
“不行。”方农第一个拒绝。
方蛋蛋解释,“好姐最近有点感冒,她发小脾气,我得回去给她做晚饭。”
郑大钱:“……哦哦。”
离开的路上,郑大钱冲方农感慨,“我都想当你们家好姐了,有哥做菜吃,有哥送钱花,还有哥护着她。”
方农对兄弟耿直得要命,他摆手,“你没这福气。”
郑大钱:“……好吧。”
郑大钱家住偏僻些的区域,偏僻到正在砌砖修房子。
两小孩一路走过去,郑大钱还和迎面走来的一大叔打招呼。
“姨夫!”
身上沾满泥土,显得脏兮兮的年轻男人笑眯眯,“大钱,回家啊?”
“嗯嗯。”
分开时,方农听见年轻男人和同伴嘀咕。
“我媳妇的外甥……没,他爸妈也没正式工作,住不上这种城里人分配的房……也没钱买啊……”
房——房——
方农步伐顿住,眼睛骤然一亮。
衣食住行!
住!
房!
“农哥,你咋了?”郑大钱见他不动,扭头发问。
下一秒,方农直接握住他肩膀,他双眸发亮,激动摇晃。
“大钱!你果然是我的大钱!”
郑大钱一脸懵,“啊?我是你的啊 ,从第一天认识就是了。”
“嘿嘿嘿。”方农笑嘻嘻,“不是这意思,行了,等我赚到大钱,把你供起来!”
郑大钱脸色突变,他连连摆手,“别别别,我要当科学家艰苦奋斗,我才不当菩萨被供起来呢!”
郑大钱有俗气大名,却有个科研梦。
方农有个接地气的名儿,却一心想挣大钱。
世事无常啊。
方农哥俩好的搂住郑大钱脖子,“走,先去你家干饭,然后忙正事。”
“好嘞。”
这晚,方农一回家就扑在桌上,捏笔给老家的刘有良写。
他都想好了,自己还小,出面没人信,得找个可靠的大人帮忙。
路子叔是个结巴而且和叶叔关系好,不行。
亲爸太忙。
那就是去年说要来榕城发展的有良叔了。
能当大队长的人,必定有几分本事,他就要将他身上剩下的本事全都激发出来,一起发财!
这只是第一步,第二步,方农从第二天开始,继续探查榕城的各个地方,了解修房子的知识。
工人、图纸、材料、伙食……
复杂又麻烦。
方农接连小一月,每天清晨出门,上课听讲,下课继续跑,晚上回家吃完饭倒头就睡。
他这么干,陈翠花和安小芸很担心。
她们逮方蛋蛋问情况。
“你三哥最近到底在忙什么?”
方蛋蛋挠头,“妈,奶,我要是知道我就不是方蛋蛋了。”
他又不是聪明小孩。
“那你是谁?”
方蛋蛋嘿嘿笑,“我是方大聪明。”
陈翠花和安小芸:“……”
方蛋蛋絮絮叨叨,“不过三哥最近上课叫大钱的次数更多了,他满脑子只有大钱,都没我这个弟弟,
妈,奶,我这学期没有再闻别人嘴里的味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