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府里倒是有个公共浴堂专供下人沐浴,但她身份尴尬不能进女浴堂,也不敢进男浴堂。再加上背后有伤,怕湿水发炎,只能在偶尔在夜阑人静时分,偷偷提着桶到井边打个水擦洗一下。
许卫秋已经记不清,自己究竟有多少个时日没能痛痛快快地泡个澡了。
这盆水虽然是二手的,但看上去依旧清澈干净。而且还是自己一桶一桶提过来的,就这么倒掉实在太可惜了。
许卫秋深知在这承朝不像前生的世界,万事皆应慎重行事。
然而,望着这一浴盆的水,她只觉得心痒难挠。
在作了一番心理斗争之后,她走到门口,往外探了探脑袋,见四下空无一人,静悄悄地。
随后她关上门,迅速宽衣后爬进了浴盆。
清凉的水泡上脖颈后,她舒服地长吁一口气。她不敢大意,动作迅速地把自己里里外外洗个干净。
墙壁上挂着一面铜镜,有半人高。
出浴后,她想着确认一下之前的鞭伤有没有留下疤,要知道在前世自己就是疤痕体质。
举步走到铜镜前,背对着铜镜一扭头,许卫秋顿时愣住。
但见受鞭打的地方只留下一道很浅的印记,然而,在印记的尽头,赫然出现一个艳丽的记号
……一朵艳红的曼珠沙华。
这是一个她再熟悉不过的图案,但却也是不该存在的东西。
她打小就喜欢涂鸦,小时候家里的墙壁、农场的田地都是她的画纸。别的孩子拿着手机打游戏的时候,她就喜欢用手机看各种美术教学视频:素描、水粉、油画、国画。
初二那年,同桌偷了她一幅作品拿去参加青少年美术比赛,还得了奖。
她得知后二话不说就跑到班主任那里告状。面对她的控诉,同桌矢口否认,对方家长还指着她鼻子破口大骂,说她血口喷人,说她见不得别人好,说她有娘生没娘养,骂她没家教。
班主任明知她没有撒谎,却为了学校的荣誉让她息事宁人。爷爷也劝她别任性,在他老人家的眼中,这些都没多大点事。
为此,她一气之下离家出走了,谁说她沈青没有娘养,她有爸也有妈。然而当她带着满腔的委屈来到一高档住宅区找到自己妈妈的时候,却遭受了迎头棒击。
这个生她的女人很明确地告诉她,说自己已经跟她的生父签署了协议,她只负责她的学费,其他的她一概不理;在强塞了她1000块钱后,还警告她别再来打扰她的生活。
她记得当时的自己是气极,愤恨地把那1000块扔在她家门口。
她没再回学校,跑到一家纹身馆给人家打工,馆主是美术学院毕业的,见她很有资质就收了她为学徒。
这株花就是那个时期纹上去的,当时师父是不愿给她纹,说国家有规定不能给未成年人纹身。她当刻义愤填膺地反驳道,国家还规定不能请未成人打工呢。
为了能纹上身,她是使尽混身解数,对方架不住她的胡搅蛮缠最终还是答应了下来。
图案还是她自己亲自设计的。
有人说这是相思之花,也有人说它代表了绝望的爱情。
然而对沈青来说那却是绝情的黑暗之花,地狱彼岸花……花叶永不相见。
她执意要纹在手臂上,纹整只手臂,一大片。
师父不愿意,说她只是叛逆期得了中二病才有这种想法,迟早有后悔的一天。
两人为此僵持不下,最终的结果是每人各退一步,留下一朵小小的花卉,还纹在了不为人知的肩胛骨上方。
师父的手艺是一流的,纹得很是漂亮。
当时,她就立志要考美术学院,长大后跟师父一样当一名出色的纹身师;为此,被爷爷接回家后,每年寒暑她都会到馆里来跟着师父学艺,直到高二那年爷爷病倒了,她才改变了初衷。
面对亲人的生死之际,她方觉得当一名医生比当一名纹身师更具意义。
那时,她很是感谢师父的坚持,要不然,当初高考,单是有纹身这一条,她就上不了医大。
手指轻抚上那栩栩如生的花瓣,许卫秋呆住了。
……想不到这个纹身竟然跟着她来到了这承朝,为什么会这样?
明明是两个不同的身体,许卫秋、沈青,两人除了性别,年龄与姓名都对不上,她是怎么想都想不通。
外头传来一声响动,许卫秋一惊,没敢再深思下去匆匆穿上衣物。
第二天早上醒来,匆匆梳洗了一下,许卫秋就打着一盆水往主屋走去。
这里的仆役并不少,个个各司其职,然而照料少府大人起居的就只有自己一人。
主屋的门紧闭着,赵彦未睡醒,她也不能喊,只能端着水盆在外头静候着。
待人醒来后,听到叫唤声,她方能进去。
伺候着赵彦宽衣洗漱后,许卫秋端着水走出来,就见平日负责打扫的下人蹲在院子里,脸带痛苦之色。
许卫秋放下水盆上前询问:“长庚大哥,你怎么了?”
“我肚子疼。”
“疼得要紧吗?是不是吃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吃坏了肚子。”
长庚痛得冷汗直流:“嗯,都怪我嘴馋,早上厨娘拿着点心要去喂狗,我见那蛋羹好得很,就讨来吃了。”
许卫秋一听,不由得皱眉:“这鸡蛋类的东西最容易变质了,过了一天就不能吃了。”说话间伸手把人给搀扶了起来。
刚直起腰,肚子又传来一阵绞痛,长庚捧着腹:“哎呀,不行了,我想去茅房。”
“那你赶紧去吧。”
长庚哭丧着脸摇了摇头,面带难色地说道:“我不能走,这院子还没打扫干净了,一会主子出来看见了就麻烦了。”
“多大点事,我帮你扫吧。”
闻言,长庚抬头看了他一眼,他见惯了人情冷漠;自己与这人也没有过任何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