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郦表面上看着风情万种、情场浪子,实则却是一个连女人手都没有牵过的几百年童子身,他对顾一身上的气息有着一种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纵容放松。
他被她类似挑逗的举动误会了,正了正色,碧眸盈冽,嫌弃道:“你……不必白费心机了,因为本掌门绝不会喜欢一个凡人的。”
说着,他便一掌推开了她,掸了掸胸前完全不存在的灰尘,傲得不可一世。
顾君师由着他拉开距离,面色平静,从善如流道:“嗯,掌门喜欢的是仙女。”
而魏郦则被她的话说得一噎。
他斜眼瞪她,见她一脸无辜地站在那里,好像一个边城浪子,玩的就是不负责任的露水情缘一般,前一秒还气氛暧昧勾缠,下一秒就冰清玉洁不可高攀。
她……她刚才,莫不是在耍他?!
意识到这一点,魏郦顿时垮下脸,冷声道:“滚出去——”
“夜已深,掌门早些安歇吧,顾一告辞。”顾君师礼节礼貌没落下,做完这些便不带一丝拖沓转身朝外走去。
而魏郦见她竟走得如此爽快,黛粉玉容扭曲,一时又气又堵。
这种胸闷又无可奈何的心情,就跟以往被那个“臭女人”气到时一模一样。
他想不通,六绛浮生为什么身边偏偏就爱吸引这种气死人不偿命的类型,一副扑克脸,一身风淡色,软的硬的都叫人不痛快。
——
顾君师从九尾的房中出来后,便看到站在庭中静候多时的六绛浮生。
他自九峰之巅下来后,便一直没有时间重新换洗一身,依旧是那一套大衍派白袍蓝衽,风起仙衣行缥缈,轻细好腰身。
“夫君。”
她轻声一唤。
六绛浮生其实早就听到她出来的声音,只不过他想听她主动喊他。
他转过身,月色如霜拓印在他令人赏心悦目的面容之上,看到顾君师,六绛浮生好像沉寂了许久,才道:“阿一,你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吗?”
顾君师听他这么一问,观察审视着他的神色,走向他,每一步脑海之中便多一分思忖,直到走近,两人面面相觑。
“倒是有些话想说,不过却不知道夫君想听什么,不如夫君问,我来答吧。”她道。
六绛浮生为她的谨慎跟得体回答惹得一笑,他带着一种天然男性的色气攻势,柔韧的指腹摩挲于她耳后那一片薄嫩的肌肤,慢慢凑近她,瞳孔像映在清清的河里,星河璀璨,诱惑着岸边的懵懂无知生灵坠入此方亡河。
“阿一好狡猾啊……不过没关系,夫君愿意顺从你的想法,那么第一个问题……你有骗过我什么吗?”
顾君师此时就像不为美色所动的苦修和尚,眼神没有半分闪烁与躲避:“有。”
她答得诚实,但正因为这一份证实,让六绛浮生笑意更深,令暗意萦绕在那一片纯澈之色内。
“所以……”
不等他说完,顾君师却先一步问道:“所以,夫君你有瞒过我什么吗?”
她不提“骗”字,语气也只似寻常夫妻闲聊一般的询问口吻,比起六绛浮生那尖锐的“骗”字与打算步步哄诱的下套陷阱,她只是一句很平淡的提醒。
提醒他,审己度人。
六绛浮生的话在喉中,却被她给生生堵了回去。
他的确瞒了她不少事情,与其说是瞒,其实也跟骗差不多了。
说起来,他们两夫妻的秘密都是一样的不可告人,所以说……他有什么资格以一副被骗、被伤害、被辜负的模样对她咄咄逼人呢。
她是这个意思吧?
难怪,她可以这么诚实地说她有。
因为她早就想好了该怎么对付他的逼问。
是啊,他怎么能忘记他的妻子,不是那个愚蒙不堪的顾一,而是那个修炼了“大道无情诀”生杀予夺在手的顾君师。
“阿一,告诉我,只诚实告诉我一件事情……”
他不再摆出之前那种有理在上“质问”的姿态,而是放低了态度,他将脑袋靠在她颈间,轻轻类似撒娇绵她心软的语气道:“我便不再问其它的了。”
顾君师看似比起“硬”更吃“软”的这一套,但这也只是“看似”,她的心硬,嘴更硬,想得她的承诺跟真心,一般人还真做不到。
“你想知道什么?”
她的反问很好的说明了一个问题。
答不答,怎么答,权看他这个问题是否涉及到她的底线。
六绛浮生的手,在她线条流畅的背部温柔流梭,端着无害的嗓音问道:“你曾说过,若有一日,你会杀我必然是因为你爱上了我,这句话是真的吗?”
顾君师倒没有料到他还记得这一句。
她停顿了一秒后,回道:“是真的。”
“那你会爱上我吗?”他又问。
顾君师对于这个问题,其实也是没有答案的。
爱这种东西很虚幻跟不可预料,它不是凭一腔努力或者制定一个计划便能够保证定然能够达成的,这是顾君师这么久以来总结出来的一个想法。
她有时候宁愿去征战天下,也不想淌入这片她陌生的爱情泥潭之中。
只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