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慧明师太他们收拾好一切,打算抓紧时间启程去榕城时,刚来到破败的城门处,却被一股阴冷至极的危险气流给推得连连后退。
那黑压压一阵浓重的黑雾弥漫在了天地之间,好像是从天边汹涌着、翻滚着而来,也如一张极厚而又极宽的窗帘吞没了城门前的一切。
他们所有人的视线全都被黑雾挡住了,直到一道高大的身影蒙着幽深的黑气,神情自若又霸道地拦挡在了他们的面前。
他一拂袖慢慢侧过身子,那长长如黑岩绝壁顺垂的袍子衬得身形颀长高昂,他的脸部与手部缠着稀松的黑色绷带,尾端垂下来一大截,风吹起细长的带子飞起,微带寒意,他的衣袍在黑色的雾意内恣意翻腾缭绕。
“六、绛、浮、生。”
这四字他讲得很清晰,并且一开口就点明了他要找的人是谁。
六绛浮生是谁?
在场大多数人都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少数人倒是还有些印象。
当年“新人榜”魁首的名字好像就叫“六绛浮生”,但具体是哪四个字,她们又糊涂了起来。
或许,只是恰好音似的同名之人?
“酆都来的鬼修?”
那几乎浓郁如有实质的鬼气让慧明师太等人不作它想。
他拦路在此,莫不是打算借此赶尽杀绝?
她们以为他是酆都鬼王派来追杀她们的。
但他又提到“六绛浮生”这个名字,又像是来找人的,一时双方僵峙在城门口。
六绛浮生为避免麻烦跟纠纷,对外声称叫“平生”。
不久前,他被人单独挑出来进行过审查询问,毕竟在场的人都看见过他跟那个假“花宓”关系不一般,当时假“花宓”抱着两个孩子,一个孩子被她最后带走了,而剩下这一个如今却在他的身边。
他喊假“花宓”为娘,喊他为爹,这两人之间的关系确实耐人寻味。
他身份十分可疑就不必说了,最主要是他跟单纯的黎笙被假“花宓”演了一出假惺惺的救命戏码欺骗不同,他显然是知道一些什么内幕,或者关于假“花宓”他也能够提供一些重要线索。
但澄泓、陆子吟跟傅琬琰三人都愿意出面给他做担保,声称他事前并不知道假“花宓”要做的事情,孩子叫她娘也不过是见她长得亲切,总之,这个叫“平生”的男子绝对不是跟那个假“花宓”是一伙的。
见他们这么信誓旦旦,慧明师太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暂时先将这个叫“平生”男子的事情先放下。
眼下的事情是一桩接一桩地来,她们时间紧迫,是以眼下最要紧的事情就是赶去榕城通知其它人。
这会儿慧明师太也没什么心思跟他们在这儿你一句我一句地理论争执,她只他们给她保证,这个人他们要看牢了,等她处理完她们的事情后,她会再来好好地听他们的解释。
哪曾想,这一步路还没有正式踏出慈悲城,就又遇上意外了。
“六绛浮生,这是要当缩头乌龟,不敢出来了是吗?”人皇散慢懒调的嗓音含着笑,却又似阴恻恻的刀子暗藏在阴影内,一旦锁定目标便会刺刃而出。
澄泓看到人皇去而复还,心底暗自揣测他的目的,他先一步上前,也直接向周围人点明他的身份:“酆都鬼王——人皇。”
鬼王?
目前他们所知道的酆都鬼王,只有四人,分别是酆都四城的统治者,但没有一个人叫“人皇”,他们一时也有疑惑。
但“人皇”这个名字对于慧明师太而言,却并不陌生。
她表情怔滞,用一种惶颤的神情盯着人皇。
当年几乎所有叫得上名号的佛、道、灵力高手都一并出手,对付这个吞噬恶魂所生成的强大鬼王,当初的酆都可没有四大鬼王,酆都也没有被分裂割据成四方势力,当时的酆都只有一个无冕之王,就是人皇。
这事已经过去太久了,久到她初初听到这个名字时,都得愣怔半晌,才想起“人皇”这个名字究竟代表着什么。
当年封印他的人还有她师傅,所以她才有印象,可这么一桩凶神是怎么逃了出来?
难道是“渡生道观”封印变弱,或者是什么人特意去“渡生道观”将他给救了出来?
人皇绷带上的一双眼睛阴冷慵懒,像懒洋洋窝在草丛晒着太阳的腹蛇,若不惊动它还好,一旦引起它的注意力,它就会释放出它的尖牙与毒液来反击敌人。
“哪来的秃驴?我不找你。”
“那你要找谁?”澄泓看到他,哪怕面上平静,内心却是复杂异常:“南翁妙吗?”
人皇显然只是将澄泓当成一个无关紧要的和尚,但没想到一个在他眼里不如六绛浮生十分之一价值的和尚,却说出了一个让他惊异的名字。
他哪怕修了人形依旧苍白暮冷的面容阴郁地盯着他:“你说阿妙,你怎么知道南翁妙这个名字的?”
澄泓却不答反问:“那么,你找到你的阿妙了吗?”
“和尚,你到底知道些什么?”人皇脸上的懒淡一下褪得干干净净,他如染血的猩唇勾起,跟角沁着冷意的危险。
知道些什么?
其实当初为了引顾君师归正途,